说着眼楮一转,笑嘻嘻地环视凤眼厅一圈,落地的断臂触目惊心,众人无不怕被相中,逃的逃躲的躲,早有人冲入大街上去示警。男孩绕了一巡,目光蓦地锁定兀自呆立的少年,侧头疑道:

“什么?你还是中意他吗?真是拿你没办法……”

“震师哥,你先去寻语师兄,我……我来替你断后……”

持剑凝定桌前,少年纵因恐惧而觳觫,脸上仍是强自镇定,立意要给伤残师哥的凶手一点教训。岂料剑诀还未捏稳,招式在半途便硬生生被截断,只觉身子一轻,却是师兄拼着剩下一臂,咬牙夹了少年便往外退去。

“快跑!”这一用力,断臂伤口更泪如泉涌,洒下一地触目惊心,师兄却吭也不吭一声,半晌竟已在奉凰肆外。未料男孩竟也不追击,只是微感困扰似地搔搔头:

“哎呀呀,就说逃走的兔子不好抓了,这下可赶不上时间了,要迟到了,要迟到了!”

一样令人难懂的自言自语,男孩衣物本已色彩斑斓,一片血红更是醒目,大庭广众之下断人一臂,竟兀自面不改色,彷佛这不过是场游戏。小提琴弓一垂,男孩似乎瞬间忘了那对师兄弟的事,掉头往厅内一望:

“各位大哥哥大姊姊们是谁?兔子既跑了,你们可有兴趣听我演奏一曲?”此时厅内宾客早跑了七七八八,只余林里和几个忠心的伙计随侍在旁,掌堂的倒抽一口冷气,忽地颤声道:

“你……莫非……是魔剑?”

这话不说则已,一出口满厅惊惶,几个年纪轻的伙计立时惨叫起来,争先恐后地往后退,一时内堂嘈杂:

“魔剑?可不是悬赏令上那人么?可他又怎……怎么会跑来这地方?官方不是正在追捕他么?前几天听来这喝酒的官爷们说的。”

“若……若他当真是,林大姑娘,我……我们又怎能活哪?”

惊惧之下语无伦次,魔剑的传说纷沓地涌上众人心头,什么三头六臂、生食活人的,总之没一件好事。掌堂想见可能的后果,双膝一软跪倒在地,登时连跑的力气也没了。

但见林里双颊胭脂绽红,竟是没有半分动摇,甚至觉得十分有趣似地盯着那男孩,掌堂不禁大奇,奉凰肆里无人不怀疑林里身份,只碍着饭碗不敢多问。一介孅孅弱女,却对醉汉打架、江湖械斗、流氓勒索等事悠游自如,几年来门流人物固然结交不少,各路混混也都卖她的帐,更不要说无事打秋风的官府闲人,在奉凰肆几乎绝迹。

“林大姑娘,我们是不是……”

掌堂的还未说完话,林里把手轻轻一摆,款步竟走上前来。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敛衽为礼,竟是向窗口的男孩鞠了个躬:

“阁下远来是客,我这升店小又简陋,省不得怠慢了阁下,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来此所为何事,需要小女子帮什么忙么?”

未料老板娘竟如此镇定,掌堂的心下也自紧张,关于魔剑真名道上众说纷云,没人能有个肯定答案,不止姓名,连同实力、长相和来历俱是未知之数,要是林里有什么失闪,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倒也真令人惋惜。正自搓手顿足,男孩的笑声从喉底轻迸,听来格外深沉:

“名字?名字?我叫什么名字?啊,你听,他问我名字呢!”

紊乱地跳了几下弓,小提琴迸出一串刺耳的空弦,男孩同步拔起高笑:

“竟然问一个无名者名字,真有趣,真有趣!”

厅内人一阵错愕,男孩伴随着乐音忽地跳起,吓得掌堂的人又退了一步,以为他要对林里不利,那知男孩一跃而起,竟是转身穿窗而走,袅袅的乐音还留在厅里,人已倏忽消失在月光下,兀自听得见男孩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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