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飘过，屋檐上的冰棱像是巫女的长指甲，怪异扭曲，在阳光下、风雪中展现自己的豪横。
这样的天气，负责打扫的宫人反而更勤快。冻得难受事小，万一打扫不干净，哪片残雪结成了冰，滑倒了哪位贵人，那才是掉脑袋的事情。
好在皇后仁慈，今年多发了一件冬衣，添了几斤炭火，干完活回去还有碗热的药汤喝，宫人倒也没生出多少怨言。
“装模作样。”
这是王贵妃的评价。她倒不是眼皮子浅，看不得宫人过的好一点。实在是皇后太不要脸，这些年就做了这么件能看的事儿，倒拿捏住了四处吹嘘，仿佛她有多么贤惠，多么识大体似的。
她躺在暖洋洋的炕上，一边漫不经心地剥着贡橘，一边听婢女绘声绘色地讲述皇后的光辉事迹。
主子的个性同样影响下人。皇后虽为国母，但在朝晖殿内，却不受尊敬，最起码没有人把这份尊敬摆到台面上，敢叫王贵妃看出来。
心腹柳芳深谙主子的意思，尽力刻画皇后一党为自己鼓吹的丑态。
“据宫外传回来的消息，御史柳大人在朝堂上，夸赞皇后爱民如子，母仪天下。说京外的贫民发自内心感激皇后的粥棚，还说，得此贤后，实乃国朝之幸。定国公称病未至，定国公世子便与这柳大人狼狈为奸，在朝堂上上蹿下跳地为皇后鼓吹。“
“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王贵妃评价。
京中但凡有些脸面的勋贵，哪年冬天不摆几个粥棚，或是供给清粥，或是供给驱寒的药汤。旁人年年做的事情，在她身上，倒显得稀奇了。
“谁说不是呢。柳大人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是进士出身，拍起马屁来，还算是引经据典。那定国公世子不学无术，腹中空空，夸起人来大白话滔滔不绝，称赞皇后，用的都是“顶好”“极好”这样的词汇。当场就有御史参他不明理不守礼，陛下便直接让他回家休养几天，会说话了再回来。“柳芳笑着引出了皇后党的遭遇。
“她，也就是走了狗屎运，有幸攀上陛下。那定国公府，也就一个魏二爷能看。若是没了他，京中谁会多看他们一眼？还不得跟我那个娘家似的，夹起尾巴做人。”
王贵妃吐槽起来不分内外，无论是日益落魄的定国公府，还是作为陛下应声虫的安远侯府，她都从心底看不上。
这话柳芳不敢接，她忠于贵妃，但毕竟也是安远侯府的家生子，不敢妄加评论。
“算了，外头有京中最近流行的话本，你去挑本好的来，再过一刻进来，给我念念吧。”王贵妃打算找找新的乐子。
柳芳应声退下。
在外间候了许久的丁来顺，看着柳芳出去，连忙溜进来向王贵妃禀报自己的发现。
他缩头缩脑，担心旁人发现的样子，活像来做贼。
王贵妃扶额表示无奈。
“畏畏缩缩地，像什么样子。”她斥道。
这事儿柳芳又不是不知道，躲着她干嘛？
“娘娘，不出您所料，那张美人身上，果然有些古怪。”
“哦？”王贵妃直起身子，偏转过头，示意丁来顺凑近说。
宫里来来回回就这几个人。
入冬了戏没得看，王贵妃闲来无事，把自己的观察力发散到了每个自己遇到的人。
张美人是她上个月去请安时撞见的。
称病许久的她，面容却并无变化。身边的婢女，甚至还带着几分喜气。
这样的矛盾之处大大吸引了她，回来便安排人去查探。
“漪澜殿侧殿的洒扫太监小乐子，是奴婢的同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