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秦子墨已经在自己心里做了预设,却也还是在听到沈渠说出来的话之后感到无比惊讶。假死之后再借自己表哥的名去北疆寻那血蛊虫,不说别的,单就这一条“假死”就已经是在欺君了啊!

一旁的秦渊神色没太多变化,但心中却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他在这一瞬间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岳父远不止过往他所了解的那些手段。很显然,沈渠要做的事情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秦子墨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但她仍旧感受到自己那颗心脏在温暖的胸腔里以不同于往日的状态活跃地跳动着,她看着沈渠那双又恢复平静的眼睛,问道:“外祖父,您该知道这不是我愿意就能做到的事情吧。我若真以沈默表哥的身份去了北境,咱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她声音都还有些抖,心中更是百转千回,但她仍旧找不出这样做的好处在哪。

“我知道你想不明白我为何要用这么腹背受敌的法子,”沈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是你应该知道,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开你身上的毒啊!墨儿,一家人总是需要互相拖欠的。况且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外祖父!”秦子墨没想到是这样的缘由,听完之后她更加无法平静了,“即便我再想解开这毒,也不能用你们所有人的命去冒险啊!”

“墨儿,你要知道这并不只是为你一个人冒险,如今的晋京并不风平浪静,”沈渠看着有些激动的秦子墨,语速略快,“不只是定国公府,平远侯府也一样,再过两年,誉王和安王也要成年了,皇室就有六位成年的皇子了,真正的权利角逐就要开始了。我们这样的门第,根本无法逃脱这个权利漩涡。更何况你姨母还在宫内。”

是啊,她的姨母——沈清乐是贤妃,安王是她的表兄,也即将成年了。夺嫡之路向来是由鲜血堆就的,安王如若不争,十有八九活不过新帝登基,而沈清乐的结局更是难以预估。定国公府与平远侯府在外人眼中,早就成了安王的党羽啊!

秦子墨一时间哑然无言,她意识到自己外祖父这样的决策并不只是为自己解开这毒,更是在为整个定国公府和平远侯府的往后做打算。

“你的两个舅舅已经不能在外面久待了,他们都各自遭受了不同程度的试探,很显然皇上现在对他们也有所忌惮了,”沈渠说道,“但是定国公府绝不能没有在外的将领,否则只会更加受制于人。而‘沈默’则是最好的人选,一来他是定国公府的人,二则他在世人眼中并不擅武。你前去北境即使表现得并不如定国公府其他子弟一般武艺精湛,也并不会有人怀疑;最重要的是,让皇上也对你放松了警惕。这样一来,身份更不容易暴露。”

“外祖父,”秦子墨再开口时仍旧觉得声音有些干涩,“我们当真......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她知道自己这样的问句有些多余,但是那颗心的紧绷感实在是让她无所适从,秦子墨从来没有如同此时这般深刻地体会过无能为力的感觉。

“墨儿,我们注定是要走出这一步的。不愿做鱼肉,便只能当一把锋利的刀,直到让人再不敢轻易上前对我们动手。”沈渠深知开弓再难有回头箭。他记得昨晚秦渊从书房出去之后,他一个人对着微弱的烛光坐在书桌前时心里泛起的那种深深愁意,和那种铺天盖地、一如当年父亲死在自己面前时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如今这一切让他这样一个从来不信命的人也不禁觉得这恐怕就是定国公府的命数了,这种艰难的选择不做也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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