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快去前头请了府里的卢老先生来!五姑娘又有些不大好了!”说这话的正是一个眉眼略有些俏丽的姑娘,是行雾没错了。此时的她一改往日的端静持重,面上颇有些急色。

原因无他,正是为着平远侯府的五姑娘旧疾再犯,已经有些不省人事了。也不知怎的,今早起来姑娘还面色如常,与她们有说有笑,这会子不过将将过了个把时辰,突然又有了旧疾再犯的势头。行雾心中虽急得狠了,却也无从下手,只能暗自安抚自己,有条不紊地指挥着这醉风居里的大小丫头婆子一项一项地做事,在心下祷念姑娘要平安无事就好。

定眼看去,只见床上卧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姑娘——正是这侯府里头的秦五姑娘秦子墨。小姑娘平躺在床上,往日里灵动的眉目如今却无端透出一股子死气来,樱唇也不复红润,倒透着一些病态的灰白。

卢老先生是先前宫里头出来的老太医,在行医上颇有些道行,但总觉着见多了宫里头污糟事,加之年岁渐长便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三年前突然病了一回,精神大不如前,也无甚老小供养,便索性上报天听直言自己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今上心慈安抚便准了。

偏也是如此巧,引辞那年这秦五姑娘不知缘何患起了怪病,请了他来诊治,不知怎的居然诊不出病因,脉象平稳有力得很可面目就是透不出一丝生气,没办法只能开些温养的药先缓着。出人意料的是,一碗药下去,小姑娘又俏生生的生龙活虎了起来,平远侯秦渊止不住的道谢,却也因为这病实在来的蹊跷突然而心有余悸,便恳求卢太医留在府里照看。卢太医心里寻思与老平远侯过往的那点子私交,干脆应邀进了平远侯府当了府里头的府医。说是府医,其实也就只照看这秦五姑娘,日子松泛得很。

这次又是被这院里咋咋呼呼的小丫头行云给拉了过来,一路跑着来的,到了醉风居已然是满头大汗,连喘几口气都没把这息吐匀,着实是累的够呛,卢老心下难耐,却也顾不得怨,急急进里间看秦小姑娘的形势。

这一看着实是令他缓不过神了,搭上那节温玉般的腕子竟已然是死脉,难寻生机!饶是卢老这般见多识广的老太医都有些心惊,他曾何见过这样的脉象,这几乎就已经是阎王座下的人了,三魂七魄怕都去的差不多了。

他正欲开口说这小姑娘“命数已尽”,刚只叹出一口气来,一回头对上了急匆匆从郊外营场赶回来的秦渊和平远侯世子秦子砚,他一句“你家这小姑娘怕是难有生相”如此简短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就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般噎的他做不得声。

秦渊虽平日里有些武将的迟钝,但也是活了大半辈子、历过官场沉浮的人精,再看着床上了无生气的娇娇女和卢老脸上难以言说的矛盾表情,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家姑娘这会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偏就在这时,床上的秦子墨“哇”地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雪白的里衣领口,显得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秦子砚不知道父亲心中已经百转千回的心思,他只一心觉着妹妹似一朵已有些凋败的芙蓉花,他害怕他再不上前抓住妹妹的手,就要失去她了。他再顾不上男女大防,疾步上前,轻轻抓住秦子墨的手呢喃:“阿墨,你睁开眼睛瞧瞧哥哥,”他似有些怯意,不敢加大了声音,“哥哥好久不见你了,又给你带了新奇的小玩意儿,你起来瞧瞧,看喜不喜欢。”

围绕在边上的丫鬟们再忍不住,行云更是一直抽噎不止,就连一向镇定冷静的行雾也有些禁不住了,眼眶酸楚的几乎就要落下泪来。就连秦渊也有些绷不住了,眼眶有些发红,只无声的将头别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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