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这次银子拿得慷慨,在定京城和附近的州县中征集了超过五千人,日夜不停地在沈堤上修筑。

大雨仍然下个不停,整座定京都笼罩在乌云里,人心惶惶。

猎香也关了,陈山和高凤程都去堤上帮着搬沙袋,万千则和薛宅的厨子一起蒸馒头,一笼一笼地送到了沈堤上。

过了五、六日,周幼薇也坐不住了。

“现在沈堤情形到底如何了?”周幼薇问道。

薛兆也不知道具体,“听崔永上朝所报,这次洪水来势汹汹,沈堤已有八十四处出现溃口迹象,所以现在工部不但在抢筑那百米的溃口,还在不断加固这些地方。”

周幼薇听得心惊胆战,“八十四处溃口!怎么会这么多?”

薛兆叹了口气,“上游下了一个多月的雨,沈堤在水里已经泡了一个月了,正在往下沉,现在只能不断用新的沙袋压上去。一旦洪水没过了堤坝,沈堤就完了!”

周幼薇默了默,道:“我去看看!”

薛兆与周幼薇相处日久,早已清楚了她的脾气,她虽然看着是个好说话的,实际只要她认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

“我和你同去。”薛兆道。

两人披上蓑衣,乘一架马车来到沈堤。

洪水似从天边而来,一浪一浪地拍着堤坝,数千人或披蓑衣,或者干脆浇着,在雨中不知疲倦地劳作,不断往堤上压着沙袋。

周幼薇放眼望去,人头攒动,密密麻麻,“五千人有这么多?”

薛兆道:“不止五千。工部征集的民勇就有五千,定京城和附近的田庄中都有百姓自发来帮忙,我估摸着现在沈堤上大概有七千人!”

周幼薇留心一看,除了在堤上运沙袋、压沙袋的,还有许多像万千一样往上送干粮的。

在离堤坝稍远的地方,还有十来个人,架着二三十口大铁锅,正在煮着什么。

周幼薇和薛兆上前查看,铁锅周围还摆着几百只瓷碗,里头盛放着热水,还在腾腾地冒着白烟。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周幼薇不解地问道。

有一人素来眼尖,他认出薛兆是定京府尹,猜到这女子就是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定京府女参知,连忙道:“回大人。”

“闵大人说这河水中有许多从上游冲下来的家禽家畜,在水里已经泡烂了,河水脏得很。所以不许人喝河里的水,让我们将水煮开盛好,若是有人渴了便来喝热水!”

薛兆明白了,一般洪灾之后都有大疫,就是因为水太脏,人喝了这样的水怎么可能不生病?

闵行让人喝煮开的水,应该就是为了防止人们生病。

“辛苦大家了。”周幼薇没有多打扰,和薛兆沿着堤坝向下游走去,想看看别的地方情形如何。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拆我的坝?”

前头传来一阵吵嚷声,周幼薇和薛兆听说要拆坝,以为是哪里来的疯子捣乱,赶紧快走几步,却看见几名官差正围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二人不明就里,索性就在一旁看着。

一名官差好言解释道:“老人家,不是我们要拆你的坝,你这小土包根本挡不住洪水!”

老人张开双臂死死护住身后的“坝”,道:“有总比没有强!”

官差又道:“闵大人说了,水势太大,沈堤扛不住,必须将一部分洪水泄到渝河里,你家正好在泄洪的线路上,赶快收拾收拾搬走吧!”

老人不肯,“我孤身一个,你让我搬到哪里?而且凭什么你们泄洪偏走我家这里?怎么不从你们家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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