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花慢慢听到了水声。

是一片静止的水声。

随着她的呼吸,水面微微曳动。

蓦地,她睁开眼,自己寸缕未着地屈膝坐在木桶中,温水漫过她的胸腹,一股药香袭来。

她迅速回想,自己先是被易霜行连人带衣服放进了冰潭,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身后有呼吸声,是个女子。

“呼——”身后的女子吹灭了仅剩指甲长的香烛,过来将干衣服放在桶边的木凳上。

“我叫岳霁,嵩生岳降的岳,霁月清风的霁。我是徐济民的大弟子,师父要我守你泡半个时辰的药浴。”

原来是柳长裕常说的师姐。

邵小花听她声音很是清脆年轻,不像比柳长裕大两岁似的。“多谢岳师姐。”

“你的司卫在门外等候。”她将邵小花从浴桶里扶出来。

邵小花穿好衣服,岳霁又用一块厚厚的布把她的头围了起来。“外边风凉,万一湿着头发吹风会进湿气。”

岳霁笑起来很温婉,难怪柳长裕总念叨她,如果邵小花自己也有这么一个大姐姐就好了。

两个人从房间出去,又有小弟子来帮忙抬浴桶。

“司堂勿怪,我们荒翠山中不像宫里那样有奴仆差遣,泡完药浴的水都拿去浇花浇树了,谁有空闲便搭把手而已。”

邵小花的头被裹得像个大包子,只模模糊糊听见几个字,胡乱点点头。

将邵小花送回卧房,岳霁便回去了。

闵中山其实很愧疚,若不是他说出村子里的事,司堂也就不会火急火燎要去锦州了,也就不会三番五次病倒。

“司堂,你回来了。”闵中山站在邵小花的卧房外问道。

“闵兄弟,进来说吧,外边怪冷的。”

易霜行扫了他一眼,见他还不动便上手把人直接拽进来。这三人相处时往往不需要很多话,一个眼神一个语调便都能了然。

“司堂,你感觉好些了吗?”

“我好多啦,你看,我这皮肤也变嫩了,感觉比每天吃那个美容养颜的药丸还好用。哎,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就是在揽熙阁整日不出门,一下子走太多路累的。人嘛,还是要多动。”

闵中山还真信了这个理由,他不知道轻而易举打败褚清是多么厉害。

岳霁也回到了徐济民的院里,她和柳长裕的卧房挨着。师父和师弟正在院内柏树下站着聊天。

她三步并作两步迈进院门,正巧一片柏树叶落到她头上,凉风轻拂,又将那叶子吹掉。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人。

又过一夜,邵小花已无心火灼烧之感,遂吃过早饭后便接着赶路了。岳霁送四人下山,又给柳长裕的药箱里放了些好药材。

柳长裕有意再留一段时间,将易霜行体内的须臾蛊取出。可是荒翠山没人有把握做这个“手术”,徐济民提出让他们先行赶路,自己在山中闭关研习,待他们返京再经过荒翠山时,他亲自为易霜行取蛊。

因为没有了马匹,几人只能每天多走一两个时辰,待出了福州地界再买马赶路。

又行了半个月,他们随身带的干粮吃没了,便沿路摘些果子,可以充饥又能在包袱里多存几日,正巧到了八角山。越往南走越潮热,昆虫蚊蝇总是聚堆,脚步落下之处常常有一大窝飞虫乍起。

或许是泡过荒翠山冰潭的缘故,邵小花不再像之前那样易怒易躁,只是也有心事重重之状。

还记得祝风眠说过,他曾在八角山见过晋荣人。祝风眠三年前便到了杜家庄,可想他最晚也是在三年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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