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花正躺在长椅上望天,赖清秋提着两个小盅放到她眼前晃了晃。
“又带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邵小花眯眼。
“蝈蝈。”
“有意思。”邵小花坐起身来懒懒的靠着,赖清秋从小盅里分别放出一只中指长的青蝈蝈和一只小条纹蝈蝈。
“你带了两只啊。两只公的?两只母的?还是一公一母?”
“这是上京时兴的玩法,两蝈蝈相斗,赢者守擂,再相斗直至最强的蝈蝈胜出,便能卖个高价。”
“送我的?”
“自然是献给司堂。”
“小易,你把这两个小东西放到假山去吧,让它俩离远点,别斗起来。”邵小花就这样打发了一场即将见到的蝈蝈之战。
赖清秋有些无措,尬笑道:“我以为司堂会喜欢呢,是我唐突了。”
邵小花看着他的脸,赖清秋相貌极好,是良国人很喜欢的阳刚长相,剑眉星目高鼻梁,很是俊美。她慵懒道:“我确实很喜欢,你送给我的东西总是很合我的喜好。只是我刚吃完饭,怕这两个畜生斗起来血肉模糊,我容易吐。”
“原来如此,听说柳司安今日在揽熙阁滞留,想是司堂身体不适,我来得不是时候。”邵小花和他四目相对,赖清秋的眼神很是坦荡,且适时夹杂一些担忧。
“劳你挂心了,只是我并无不适,我天天睡到日上三竿,诸位门卿不也都愿意等候吗?柳司安等我一日便是身体不适,那你身为良国命官却频频献宝于我,让有心之人听去了,你我岂非是内外勾结?”
“我不敢。”赖清秋声音发抖。
“哎呀,我是随口说的啦,别这么拘束,我又不是良国人,不用和我讲那些繁缛礼节。”邵小花摆摆手,伸手拉他坐在了一旁。
“我献宝于司堂,是因司堂为人和善,心胸坦荡。司堂不知,多年来上京城内刺客横行,朝局动荡,前日夜里方策军暴毙,李太师辞官,一时间人心惶惶。”
“你们朝廷的事,我管不着。”邵小花言语随意。
赖清秋接话茬的本事很强,又道:“司堂此言正是我拜入门下之由,当今时局难静,只有司堂有如此远见。我也只是担忧司堂的安危。”
“有易司卫在,我不会有事。多谢你了,来,前几日你们皇帝差人给我送了几个夜光杯,你与我一同观赏。”邵小花拉起他的手,又咯咯笑:“你说的那个刺客我也有所耳闻,放心,我听说这关山月——不斩忠臣。何况我连臣子都不是,逍遥自在过一生就是了。”
赖清秋被她笑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说的不错,短短一夜之间策军和太师两职无人,朝中朋党比周之事从未停歇,这时机要么良帝把朝廷掀翻,要么结党之辈再推举高位者。赖清秋官品不上不下,既没有过人才能,也没巴结上任何党派,稍有不慎便作了党政的牺牲品。
易霜行给她寄上斗篷,她看着赖清秋离去的身影自嘲笑道:“小易,你猜会不会到头来这只是一场荒唐的梦?明天早上起来我又回到了草原,阿爸阿妈都还活着,莱芜从未燃起战火。我好累啊,小易,你累不累?”
“无论您想做什么,我都会追随您,永不停歇。”
“什么声音?”邵小花皱眉。
易霜行细细听,道:“是丧钟响。”
“响了几声?”
“......七声。”
邵小花叹了口气,望着皇宫的方向轻蔑一笑。
良帝尚无子嗣,然而还正值壮年。可在邵小花的眼里他总像是偷偷扮演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