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霜行在审问褚清,寨子里的人都过来要杀她。

邵小花随手揪过来一个冲在最前面的人,像折断一根树枝一样轻易将膝盖抵住他的腰眼,那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弯折。

然后,像扔一根破棍子似的,他被随手扔下了台阶,嚎叫个不停。

“莫说一个人,你们寨所有人拿着武器一起上,也只有死在我手下的份。”

还有几个人迟疑着进了几步,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强盗无非是凑在一起,把黑暗的手伸向更明亮的地方,抢钱抢食抢女人。义气?也有。只是在自己的小命面前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他们落荒而逃。闵中山已经将大堂的门守住。

“出此门者,杀。”

“大人,我们有眼无珠,误抓了大人,请放我们一条生路!今后我们给您做牛做马、唯命是从!”有人起了一句,其他人都哆嗦着跪下求饶。

“大人!他打了您,小人把他杀了给您出气!”一人揪着几个时辰前打过邵小花一耳光的人,扬手就要把刀子落到他身上。

邵小花嫌吵,示意英兰过来坐着。

“你看好他们,一个也别跑了。我们的行李在哪?”

“行李在那边,”英兰伸手指了个人,提着他们的包袱,“马匹估计走不了了。”那人将东西都拿上来,邵小花从包袱中拿出一只烟花箭,拧动发射,箭“嗖——”一下窜上天。

这是莱芜堂的穿云箭,良国十七州都分散着莱芜堂的人,福州恰好有三十莱芜旧部。

她问过英兰,这山寨名叫黑龙寨,有四百二十八人。其中二百零五人都是半年前褚清带来的,他来到黑龙寨之后。英兰和褚清在七个月前相识,她知道褚清来者不善,可也无法避免褚清人多势众要入寨。

褚清带来的人中难免有晋荣人,她一定要查一遍。可她还要把褚清的话都抠出来,顾及不全。她只放心莱芜堂的人。

邵小花很想哭一场,可她没有泪水,只是心里酸酸的莫名难过。她很希望阿爸还在她身边,仿佛那样自己就可以永远无忧无虑,永远有后路可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寄人篱下。

莱芜堂虽都是英勇之士,然而存亡只在先帝一念之间。她不得已让自己变得有价值,哪怕患上心毒,哪怕她卷入了良国的朝政漩涡,哪怕现在的处境让她必须应对趋炎附势之辈。

邵小花沾染心毒是在七年前。彼时邵无疾已经身死前线,从莱芜带来的五万将士仅剩下二百多人,这其中还包括落下残疾的。

十五岁的她,故土远在千里之外,却已不是自己的家。那个国度变成了另一个国家的城池,她成了外人,却又被推上了另一个位子,带着尚能光明正大承认莱芜身份的二百多人在异国偷生。

她查阅莱芜古法,偷修邪功,终于有了与先帝博弈的资本。

她以血入铁液铸剑,云纹藏月镌刻与剑身,她的手脚也像剑一样终日冰凉。夜色将至,她便是最利的刃。这把刃下的亡魂数以千计,他们死前的哀嚎和求饶震响了关山月的名声,也震响了先帝治国富国的传闻。

邵小花腾空而起,跳上两人高的墙,去找易霜行。

褚清额头挂满了汗珠,易霜行刚给他灌下一包暖药。这在良国被称为春药,不过莱芜的花草更香更鲜,做出的药力更强。灌入这药的同时,易霜行也会封住他小腹的三处穴位。如果非要一种感觉来形容的话...据柳长裕猜测,药效发作时等同于刚净身的黄门在芳酣楼看艳舞。

易霜行很少用这招审人,但他的每个动作都是那样沉着淡定,手稳且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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