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展晖正在逃命。
他是锦衣卫的指挥使。
他在被自己的手下追杀。
一个平常老实巴交的手下。
一个无论吩咐什么,都会勤勤恳恳去完成的完美手下。
一个遇到何种战斗,都会拔出佩刀堂堂正正去战斗的忠厚手下。
就是这样一个人,突然在纪展晖的背后发射暗器。
数百根毒针,如同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覆盖了天地。
三根带着倒勾的毒针,刺中了重要穴道,不能拔,一旦拔出,立刻就会变成废人。
瓢泼的大雨,呼啸的狂风,倒伏的芦苇荡。
身披蓑衣的手下,慢慢地走过纪展晖躲藏的角落。
狂蛇一般的闪电。
映照着他的佩刀。
细丝一样的血点。
牵连着他的头颅。
……
“纪大人,这才几天没见,你都混到这个地步啦?”
手下的无头尸体倒下,露出卓念笙的嬉皮笑脸。
“皇……皇爷!”纪展晖看着雨中的卓念笙傻笑。
……
“这种毒针不能拔出,只能打入身体,入肉生根,疼着疼着就习惯了。”卓念笙剪掉了毒针外面的部分,然后猛地一用力,将毒针推入。
“啊……额啊……”纪展晖的两眼充血,疼到差点把木棒咬断。
“我跟之前那个皇帝长得很像吗?”
“样貌有七成像,气质上完全不同。”
“可是我听说大行皇帝生性顽劣跳脱,没有圣君之相。”
“那全是胡说,我和皇爷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出过皇宫,接受的也是……名师辅导,怎么可能顽劣,皇爷他……自从登基以后,每日殚精竭虑,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笑过。”
“好了好了,省两句吧,我怕你说着说着就过去了。”
“是啊,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纪展晖艰难地抬起手,“姑娘,你应该是铁皇堡的少主卓念笙吧。”
“我逃婚这件事情是登过你们的邸报吗?”
“不是……没有那么夸张,你也不要太小瞧我们锦衣卫了,江湖上的大事小情,事无巨细,不出一两天,我们就全掌握了。”
“哦?”卓念笙来了兴趣,“那我爹这会儿在干嘛?”
“卓大侠前两天就开始在灾区施粥布药,当真是好个英雄。”
“说实话。”
“他在扩大影响力,跟魔宗争抢控制范围,同时还大量收购被洪水淹没的土地。”
“朝廷就不制止他?”
“朝廷就是田地贱卖的最大买主,怎么制止啊?”
“黑啊,真黑啊,不知道某个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还那么痴迷于当官。”
“谁啊?”
“少打听。”
“卓姑娘不必担心,我已经不是锦衣卫了,我大概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需要我帮你联系谁吗?”
“不用了,我自己会想办法脱困。”
……
“卓姑娘,你可以离开了。”
“非要我直说吗,银票呢,我白救你啊?”
“哦哦,不好意思,我疼傻了,我包里还有一袋金瓜子。”
“承惠,给你留一颗,别说我卓念笙不仗义!”
“多谢,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