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顺着繁复的辫子流下脸颊,在贞澜月稚嫩的脸庞上勾出一条条艳丽蜿蜒的曲线,又顺着衣裙流向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土壤,贞澜月呆愣的伫立在一片修罗场中。
女人正张开双臂挡在自己前面,她试探着张嘴小声唤着。
“姆妈……”
下一秒,尖利绝望的嗓音惊的她全身颤抖。
东齐军队的长刀自女人的左肩砍下,斜着切进胸腔,随着鲜红的血瞬间喷射向天地,姆妈的身体软软的倒在她面前。
惊恐盈满四肢百骸,眼泪霎时涌出眼眶,她倾身扑上去,失声痛哭:“姆妈!不要死!不要离开月儿!啊——姆妈!”
皮袍上浸满她的血,姆妈吃力的抬起手,却也只是抓住贞澜月的袖口,眼神涣散,嘴唇翕动,:“月儿……月儿……”
没来得及说出最后的交代,眼里满满对女儿的不舍和担忧,终于还是撒手人寰。
留下稚龄幼女,独自面对苍茫大漠和布满族人尸骸的炼狱人间。
一阵天地旋转颠簸,面前姆妈的尸体竟消失不见,贞澜月狠狠揉了眼睛后再睁开,面前站立一人,身披墨色披风,面带银色面具,眼神犀利如刀般上下打量她,沉默半晌后弯下腰问她:“你是格桑族长的女儿吧,可愿随我参军,入伍西疆军队,为族人报仇吗”?
报仇。
从此,她的人生全部意义只有这两个字。
仿佛置身于虹光变幻的世界,记忆碎片逐一在眼前浮现,过往人生的点滴浮光掠影般涌现,回忆如潮水将她瞬时淹没,毫无招架之力。
……
暗夜部队封闭营的极端训练和非人挑战,贞澜月都挺过来了。
最后一项挑战,却让大家面面相觑:几年下来结下深厚情谊的,共同参加训练的伙伴,却被要求10人中只能一人活着。
“不!我不能死!身负全族人的血海深仇,我要活着!我要报仇!”
挥刀、劈砍、割喉……握刀的手逐渐麻木,杀戮是唯一的救赎。
曾互相信任、并肩作战的伙伴轮番倒在自己的刀下,一双双或怨毒、或惊恐、或忌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当沉重的铁门打开,伴随令人作呕的血的腥臭味道,贞澜月全身浴血,缓缓踏步而来,仿佛末日战神。
西疆暗夜部队自此多了一名曼妙绝伦的冷血杀手。
……
头上挽着简单发髻,鬓间插着白色月亮花,粗麻布的旧衫掩不住俏丽容颜,挎着一个装满草药的小竹篮,双眸纯净的像是被雨水冲刷过后的蓝天。
贞澜月歪着头,嘴角露出两盏梨涡:“你们可是来找阿爷看病的吗”?
沈见岭额上渗出汗滴子,急急双手抱拳,恭敬的行了一礼,道了句叨扰,“家中长嫂急病,还请巫医妙手”。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东齐少年将军,他口中的长嫂正是东齐太子妃崔氏。
因为崔氏是被暗夜部队所伤,故意留了一条性命放到她这来。
巫医的帐篷中,看着因中毒导致面白如纸命悬一线的崔氏,贞澜月冷着眼睛吩咐巫医再放缓解毒的过程,她很乐意看见东齐人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自己所有痛苦的开端都是因为与东齐的战争,她恨所有东齐人!
三日后,当第一道曙光洒向大地,贞澜月扶着满脸疲惫的巫医缓缓走出帐篷。
“娘子已转安,之后细心照拂便可大好”。
余光看见太子和沈见岭千恩万谢,她在心里冷笑着唾弃。
月余后,沈见岭无意听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