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希坐下没一会儿,拿出端砚开始磨墨,刚磨好,门口就来了一个男侍传话,说是陆夫子找她。
冯希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去,她刚一回来,陆夫子就派人来找她,可见是有什么急事。
于是冯希脚下生风,生怕耽误了什么事,只是她这一番着急的赶过去,迎来的却是劈头盖脸一通好训。
冯希刚到陆夫子居所门口,里面就传出一声沉沉的“进来”。
冯希心中一凛,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一进去正好看到陆夫子正背对着她,面朝墙上的一幅字画出神,背影颇为肃穆。
这里是陆夫子在书院的书房。房间布局简朴,但书案、书架、香几一应俱全,墙上各处都有不同的书法墨迹,看来陆夫子不爱山水花鸟,尤爱名人书法。
陆夫子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停在不远处,身形未动,望着墙上那幅墨迹对冯希沉声道:“你给我念一念,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冯希探首望去,看着上面的字念了出来:“皓首犹贪学,谦虚德益丰。潜神无联际,悟物不言中。”
读完这几句诗,冯希心中顿悟,明白过来陆夫子要说什么了。
陆夫子缓缓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得了个梅花女郎的称号,是否喜不自胜?”
冯希摇摇头:“弟子受之有愧。”
陆夫子闻言,脸色稍霁,又问道:“你可知你错在何处?”
冯希道:“弟子在诗会上太过招摇。”
“错了......”陆夫子摇头叹息。
这叹息声听得冯希一阵难受,她最是受不了身边的人对她失望,想了想认真道:“弟子不应该争一时之勇,用诗奚落苏城和李淡云。”
她只是见他们二人斗诗有趣,就接了一首,不过图好玩儿而已。现在想来确实是太冲动了,这样当众奚落官宦子弟,她不过一介白丁,若是遇上一个记仇的,指不定以后怎么寻她的晦气。
“这只是其一,你最大的错......就是不该去诗会。”陆夫子沉声开口,对她的错而不自知大失所望,接连摇头。
“你初次旬考侥幸夺得头名,本就锋芒毕露,正是应该收敛锋芒,踏实向学的时候。”
“可是你如此争强好胜,偏偏要去诗会上出这个风头,你当真以为你诗才无双了不成?那些人今日将你捧得多高,来日便会将你摔得多狠!”
冯希被陆夫子劈头盖脸训诫一番,小声辩解道:“......是苏城邀请弟子去的,弟子若是拒绝,他一定不会轻易罢休。”
陆夫子沉痛道:“你在书院里,他能耐你何?顶多觉得你才学不佳,旁人诋毁你几句罢了。你这便忍受不得了?你就是爱出风头。”
“你这小女郎表面看似乖顺,实则内里傲世轻物,做事从不迂回,喜欢意气用事。你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要到高楼崩塌那一天,你才能明白过来不成?”陆夫子恨铁不成钢道。
听着陆夫子谆谆教导,冯希不是个不训的人,她明白这确实是自己的不足之处,当即摆出认错的姿态:“夫子说的是,冯希受教了。”
陆夫子自嘲一笑,“一个人的秉性若是能轻易改变,这世上啊,便不会有那么多悖逆之徒了......”
他自己不也是一直不服吗?年轻时偏不姓邪,一定要撞了个头破血流之后,方才能认这个命。
冯希闻言,又见陆夫子一脸悲痛之色,忍不住道:“弟子知道夫子对我很失望,弟子也知自己脾性倔强,可是夫子,路不都是自己走出来的吗?”
“您觉得弟子秉性难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