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奉凰肆吃霸王酒!再不拿这三天酒钱出来,我把你绑了送官!”
奉凰肆的建地不大,布置却格外玲珑精巧,正门过穿堂便是两侧耳房扩建的阴阳厅,雕工精致的插屏将斗室格成数区,座价依景致和隐密各有不同,一楼暖阁儿和靠二楼栏槛是正雅座,向来只达官贵人有福消受。
皇城一大便不乏三教九流,整治吃白食的流氓算是升店家常便饭,但奇的是这回喝骂声竟来自暖阁上座,什么人会摆阔气又厚脸皮赖帐的?
“去看看罢。”林里却只微微一笑,摆着款步便径自进了暖阁。
这里暖阁凤眼厅早挤满了人,坐着的站着的一派看热闹,厅头的掌堂正扯着一人头颅,似是醉得十分厉害,身长七尺颇有臂力的掌堂竟拉他不起;远看一身破布衣裳,浑身给斗蓬包得密实,盖头处却隐约几缕白发,邋俐邋遢、蓬头垢面,想来是皇城边郊流浪难民之流。
林里跟在伙计身后掀下套罩盖头,听得掌堂又续骂:“要喝白酒,咱奉凰肆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瞧在皇恩面上,饶你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岂料你这泼赖鬼竟一来三天,日日把酒窖的陈年货喝得见底,就是上皇老子饶你,俺这回也不放你走!”
“你老人家又知道上皇想什么了?”
掌堂被这突然其来的插话唬了一跳,慌忙摘了帽子回过身去。只见林里唇角含笑,眼波流瞰,纤掌抵着月洞门,冰麝香更加蓊郁芬芳,不等掌堂的问安,侧了侧首便笑道:
“连着三天,这是怎么说?守酒窖厨房的都睡死了,还是锁匙孔坏了,赶明儿奴家叫人换一个来?”
这下林大姑娘亲临,不少升店客人都素认得她的,咂着牙要看奉凰肆的美人老板怎么整治恶客。一下子不分下座雅座席上一空,全堆在凤眼厅四面洞门外,掌堂的把手心帽子捏得汗湿,打躬答道:
“小的该死!大姑娘有所不知,没到卯初二刻厅门和酒窖都是不开的,谁知这厮不知使了啥妖法,三日前竟偷了酒烂醉在暖阁,我那时心底吶闷,还想是伙计没把门锁实,数落了一顿撂他出去也就不计较了。”
醉汉在桌上咕哝一声,捏着酒瓶翻了个声,掌堂的越发怒气蒸腾:
“那知第二日小的亲自查了大锁,连平时不上闩子的都上了,次日把门一开,还是见这泼猴醉在那儿,满身酒气不说,醉得连银子二字都听不得,小的没法,只得让几个伙计教训他一顿,绑了扔出大门。”
比手划脚,掌堂又向那醉汉瞪了一眼,续道:
“昨晚小的彻夜未眠,就睡在厅廊前守着,岂料今天还是撞见这煞星!林大姑娘,小的无能,实在奈何不了,您老开发小的去洒扫庭院便了。”
“林大姑娘,您店里降酒星啦,这是福气哪!”
“大姑娘,不如乘着这兴也赏两杯水酒罢,老子几个月没沾酒了,都快忘了酒香怎么样了!”
林里秀颦一动,还未及开口,暖阁内便乱糟糟哗笑成一片。她闻言微微一笑,垂下手来,摆着腰款摇摇地步进厅心,向四周福了一福:
“各位都是奉凰肆的福星,没了你们奴家也发不了迹。今天算是有缘,这厅里酒钱便都让小女子做东道主罢!”
一席话说得满厅喝采,直要把房顶掀上九霄云端,不少本不坐这一厅的,闻风都大老远围了过来。
“震师兄,她说我们不用给酒钱呢!”
角落偏桌忽有一人轻声道。林里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