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黄昏,昨夜的大雨将世界清洗干净,今日的烈日又将树叶熏得昏昏沉沉,黄昏时才渐渐缓过神来。霞光尚在,墙外行人依旧,墙里已华灯阑珊,笑声一片。更添丝竹声,伶人琵琶胡笳,宾朋满座,园子精美,有太湖石堆砌的假山,有各类盆栽,有小池,有荷花,有几扇精心雕琢的门。黄青轻轻的从东侧门门口款步进来,只见他一身红衣,比晚霞更灿烂些,清瘦,不是很高,浅浅的胡须,脸上已有许多岁月的痕迹,并不算光滑,他堆着笑,不时的拱手答谢四面的恭维,身后那位被红绸盖住的新娘被侍女牵引着,踏过一尺高的厚厚的梨木门槛,缓缓的跟在黄青身后,走进偌大的院子,沿着当中玄武岩铺成的地面,缓缓的向着大堂靠拢,可能是因为经验颇多,大堂内已经备好仪式的一切用品,新娘被牵引着跨过石阶下的炭火盆,便进了大堂。
满园精心布置的红色,和天空特地留下的深红,让人不免觉得喜庆得有些过头,凡事太过,必定会有所亏损,这个黄昏,太红了,红的像血。正当一切都稳步进行,宾客皆欢声笑语拱手庆贺时,一个衣着破旧,头发蓬松,满身汗水打湿了那满是补丁衣衫的,像是一个苦力下人的青年,推开人群,冲了上来。他没有说话,就站在大堂外,被数十双惊愕的目光凝视着,正在施礼仪的两位新人被突如其来的安静所惊异,纷纷回过头来。只见新娘迅速的扔下红绸,奋不顾身的冲了出去,冲进了那个肮脏的男人的怀中,失声痛哭起来。没有人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他们从未为了一个人奋不顾身一次。
女孩子带着哭腔,细细的说道:“这么晚了,你让我从清晨等到了黄昏,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男孩子抚着那插满金色装饰的晓鬟,柔柔地回道:“那,如果,我真的不来呢?”
女孩子撅了下嘴,俏皮地说道:“那我就嫁给他。”
男孩子满脸惆怅,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嫁给他?甚至是做……做,那个。”
“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会娶我?”
“我娶你!”
“我不信。我不愿意嫁给你。除非你求我,你愿意大声说吗?”
男孩子没有丝毫的犹豫,朗声说道:“我要娶你。我唐印冬今天就要娶你。”
女孩子带着满脸的泪珠,灿烂地笑了:“那你要做一个负心的男人?”
男孩子也笑了,仰天朗声说道:“负天又如何?就算负了天下的女人,我也要娶你。”
哭泣,像夏日的骤雨一样的哭泣,那位身着红衣的女子就依偎在一位满身补丁的肮脏的男子怀中,痛哭流涕。女孩子竟不顾男孩子满身的汗渍和肮脏,疯狂的吻了上去。惊得在场宾客都面面相觑。竟而转脸望着大堂内,脸色发黑的黄青,作为江州城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何时受过如此侮辱,而且是在满城的宾客和前来观礼的对手眼前。但是他也听到了眼前正抱着他新婚妻子的那个肮脏的男子的名字,稍加犹豫,一时拿不定主意。因为,唐姓,毕竟是个不太让人放心的姓氏。
一旁的孔相和叶令似乎揣摩到了一丝血腥之气,叶令立马迈步上前,当着众多沉寂的宾客,朗声说道:“黄兄,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如此奇耻大辱,如果黄兄今日不做点事,恐怕这江州城是待不下去了吧。如若黄兄心有不忍,不妨直说,在下和在座的宾客自当效劳,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