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改成斐的剧本。要是那家伙在这里,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子,就会深刻明白这个道理了。
明平这样想着,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时予安,牙根都快咬酸了。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这点从长相上就能看出来。光他蓄着的那捧乱糟糟的胡子,和时不时凶光毕露的刀片眼,就让不少人看着他就想绕道走了。
可这段日子,他被制片人拎着耳朵来回强调,《契阔》这部片子,因为题材原因,很有可能拿不到上映许可,所以一直没有人愿意投资。时予安是主动找上来的投资人,不能再把他给气跑了。
这种境况,逼得从来不低头的明平,也不得不“铁汉柔情”一把,攥着拳头低声道:“你他……到底什么意思?彻底改掉都清和付疏狂的感情线?疯了?这部戏的主旨就是拍他俩的感情纠葛啊!”
时予安挺直脊背,贴着道具间的墙边站着。他身形微微有些晃,可直视着明平说话时,声音却透着平稳的坚决:“我相信,不光是爱情,总会有其他感情也可以达到这个剧情要求……我知道这个要求确实太过分了,无论要因此延期多久,我都会正常支付剧组开支的。但……请您务必把这条感情线删掉。”
明平攥着的拳头扬了起来,忍了忍,“哐”一声砸在了道具间的门上。
“你到底什么毛病啊?我要是能删掉感情线,我还拍这部压根上映不了、挣不到钱的戏干嘛?”明平宣泄一样冲时予安吼着,“我不就为了想办法拿个奖,以后安心干点别的么?你要演男主我都忍了,你现在非要改我作品最核心的主旨,这剧还拍个鬼啊!”
时予安被他吼得身子向后蹭了蹭,像只小猫似的紧贴墙根。
他低着头,一副有些怕了的样子。
“可是……拍这样的戏,对成斐不好。”顿了顿,时予安低声道。
明平一愣,眼睛都瞪大了:“啊?他自己都接了剧了,用得着你担心么?”
时予安抬起头,很认真地看着明平,一字一句说:“成斐是重情义的人。他那么张狂肆意的性子,却在整个娱乐圈人缘那么好,就是因为他仗义。当年,您给他机会,让他从龙套演了一个配角,他一直记得,所以这次才会推了几个特别好的本子,零片酬演您这部戏。”
明平被他说得低了头。
时予安继续道:“可是,成斐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人知晓的小龙套了。他无论口碑还是人气,在娱乐圈都是顶尖的了。这种时候,他如果拍摄一部同志题材的片子,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
他咬了咬唇,声音小了下去,但很坚定:“我不想看到他被别人伤害……我能为他做点什么,哪怕一点,哪怕要付出很多代价,我都可以。”
明平张了张嘴,这次却没发出声音。他紧攥着的拳也不知何时松开了,有气无力地垂在身边。
道具间的门却在这时突然被推开。门外数道人影飞过,作鸟兽状。
成斐好整以暇地走进来,飞扬地笑着:“呦?聊着呢?”
时予安立刻局促不安地往墙角缩了缩,右手垂在身前,紧紧攥住左手的食指,低头小声道:“成……成老师……”
“时老板,我听说您要改剧本啊?”成斐关上门,挑着笑往时予安那边凑。
时予安连忙抬头解释:“不是的,我、我只是……”
他看着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成斐,头又不自觉垂了下去,话音也断了。
成斐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笑着道:“是不是您台词还没记住?还是觉得剧情不好演啊?您刚来,又没参加咱们的剧本围读会,上来就要拍这种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