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师徒二人。

何子长为恩师斟满茶,二人便开始对饮。

“眼下秧苗长势良好,你也可以放心些了。”陶斯年拍拍学生的肩。

他这弟子,当年也称得上面如冠玉,到了润州后,不仅下地干活,还研究起了肥料,生生过糙了。

这样的糙,却让陶斯年无比欣慰。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收了三个弟子,也就这个最像他。

“先生前些日子去的时候,还地里没有追肥。如今再去,或许会让您大吃一惊。”提起秧苗,何子长十分欣慰。

四年前被下放到地方,还主管多季稻普及,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件好办的差事。

各地气候、水土不同,这漂洋过海而来的稻种,能在皇庄上养的极好,却不一定适合所有地方。于是他到任以后,先自掏腰包,买了几亩农田,按照朝廷给的方法,自己先种着,待有了收获,再向民间推广也不迟。

不通农事,他便召集种田好手集思广益。稻苗后续生长不利,他便翻阅农书,找寻合适的肥料。种稻谷的期间,他也没闲着。

润州滩涂众多,因而明明离苏州极近,却并不发达。他查阅古籍,又托师母寻找适合在滩涂种植的作物,自掏腰包买来种子,进行试验……

多年勤恳,才换来百姓尊敬亲昵的一句句“老父母”。

“书院也运转地不错,请先生放心。上次您去讲学,带动的热潮到现在还有人在争论呢。”何子长又补充道。

陶斯年辞官后,再不问世事。眼见恩师才华满腹,却无处施展,何子长怎能忍心。

他筹谋多年,终于以老师的名义开了一家书院。

“嗯。”多余的话他也不说了,只希望他这把老骨头,不会误人子弟。

年幼时无处觅良师的苦,这世间,能少一人体会,便少一人吧!

陶斯年久不问世事,对自己的名声大大的预计错误。他以一己之力,推翻张党,又急流勇退。不知是多少士子心中的楷模。

如今他避居润州,其实得到消息的人也不少。若非苏州刺史曾得过他指导,尊他为师,替他挡着。只怕他的日子没有现在这么清静。

“你如今已经加冠,家中没人为你操办亲事?”说着又回到了老生常谈的话题。

陶斯年是真的挂心。他一共三个徒弟,大徒弟二十六七了,才娶上媳妇儿。二徒弟云游四方,人影儿都看不见。

最小的这个也是,身边连个母蚊子都没有。

陶门三学士,个个婚配艰难,这不得不让他忧愁。

“有,但我不愿。”

何子长是丧母长子,继母为他生了三个弟弟。家里男丁多,他这个没娘的一不会哭,二没人为他筹谋,在家中并不受重视,若非陶斯年游学时发现他,收他为徒,只怕他连完成学业都不可能。

他一步步考上去后,家里便想与他修复关系。他那位继母,更是多次想将娘家侄女许配给他,遭到严词拒绝后,仍不死心。后来当了官,何子长有了足够的理由不回去,那边才慢慢收了心思。

这几年在任上,也有许多人为他牵线,但他始终没有松口。久而久之,大家也知道他无心婚配,便不再打他的主意。

“唉。”陶斯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何子长知道老师在为何叹气,他想抿抿嘴笑一笑以示安抚,却笑不出来。

他又何尝不悔?

当年他考前便想向师妹表明心意,却遇到了老师致仕,师妹被送回徐府这样的大事。

徐大人一向不喜他们这几个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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