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翠琅轩的小几上摆满了各色点心,却无人垂青。若是马援玉看到了,只怕要嘟囔几句暴殄天物。
“阿娘。”徐舒卿抱着陶望月,哪怕她身上还带着凉气也不想撒手。
陶望月嗔道:“也不怕过了寒气。”
“我才不怕,我壮得很,倒是阿娘,看着清减了不少。”
“年底了,账目也多,自然是瘦了些,过了这段就好。”陶望月抚摸着女儿的手,看她气色不错,才稍稍有点放心。
“对了,囡囡,明年春,你舅舅就要返京了。”
“舅舅就要返京了?”对这个只存在旁人语句中的舅舅,徐舒卿很是好奇。她这舅舅一去多年,不曾给家中捎过半句口信。如今突然回京,让人很是惊讶。
“前些日子来了信,说是明年春就开始动身。路上花上两三个月,怎么也赶在六月了。”对这个多年不见的兄长,陶望月心中是有怨的。
只因一句气话,他便离家出走。一去就去了十几年,期间音讯全无。此番突然回京,虽不知为何,但她总觉得不是为了她们这些家人。
陶望月更担心的是,如今身居高位的大哥,会不会还在记恨父亲。
这些话她没法儿说,而且她告诉女儿这些也就是想让她知晓家中的事。于是便转了话头。
“囡囡,娘还有些别的想法。”
“阿娘难不成还与我见外了不成。”看着母亲欲言又止,徐舒卿嘟起了嘴。
“非是与你见外。只是这事儿,说出来怕惹人非议,为娘更怕给你抹黑。”看着女儿全然信任的目光,陶望月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离年节还有月余,我决定借着盘账的机会,去润州与你外祖他们团圆。”
不是计划,是决定,陶望月已经下定了决心,并为自己扫清了障碍。这事她早就想做,只是出于某些担心,延误到了现在。
陶望月的担心并非没有必要。本朝对女子的束缚虽然少了许多,甚至有女子出仕,但那样的宽容,毕竟只在小范围内。更多的普通女子,依然处在多回娘家几次都惹人非议的境地。
习俗如此,仿佛女子嫁了人就与从前的亲人脱离了关系。只许孝顺丈夫的父母,孝顺自己的父母都成了大不逆。更别提春节这样重要的节日,出嫁女敢回娘家过,那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为了走出这一步,她为自己找到了世俗无法反驳的理由。
“润州紧邻着的苏州文风昌盛,我想着,对平哥儿进学有益。”这是第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徐广平进学半年,教他的黄举人名声还算不错。但偶尔陶望月问及孩子学业,不懂之处良多。
一问,这黄举人只照本宣科,根本不解释意蕴内涵。求学不求甚解,长此以往,陶望月担心孩子的根基都叫他毁了。
徐恒倒想反对,但当陶望月提出让他把国子监的名额拿回来时,他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徐恒官居正四品,家中自然有进入国子监的名额。但这个名额早就被他送给上峰做人情了,哪还要的回来。
“你自己没时间教他,也不能为他找到良师,难道还不许我这个做娘的为他筹谋吗?”
这是她的原话。
徐恒恼羞成怒,却说不出话。
极其看重面子的他还想以规矩拿捏妻子,却几下被放了气。
“别跟我说什么女人最好不要抛头露面。说这话前,先看看自己吃的用的,花的是谁的钱。还有,你脚下站的是谁家的宅子。”
徐恒家无恒产,俸禄只够他勉强度日。哪里支撑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