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的一阵抽痛将穆慈的神思唤了回来,她看着杜妈妈脸上的皱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阿杜,你还记得我的父亲吗?他当年也算是位极人臣了吧,可我的母亲依旧死在了旁人的算计之下。以前我并不懂当年父亲心中所想,如今却不用细想都懂了。所以,不管这定国公府再如何被守得铁桶一般,也防不住无孔不入的人心啊!”
杜妈妈想到了穆嵩,心中也百般不是滋味,曾经那样风姿卓越的人就那样湮灭在了过去,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死在无所不用其极的阴私手段之下,我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忍不住忧心,如今这样动荡的日子,叫我如何不多想呐......”穆慈越说越觉得忧愁交加,颇静不下心来。
此时沈渠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坚定地一步一步走到了穆慈的面前,“夫人不必忧心,一切都有我在。”
穆慈想的这些沈渠并不是想不到。
那一枚虎符既是烫手山芋,也是他们整个定国公府的保命符,如今想将他们定国公府拆吃入腹的并不只有一只豺狼,更有那坐在高位上的天子!皇帝身边的玄衣卫遍布各处,定国公府这样大的动静皇帝不可能无知无觉,却还是放纵成王以“成王妃得患风寒,身体不适”这样蹩脚的理由半道截走了秦子砚特意请出宫的程太医,这不就已经说明皇帝对他们定国公府动了心思了吗!朝廷中又有几个人看不明白这样的把戏?若是不做些什么表明自己的态度,那什么样的小猫小狗都会上来踩他们一脚。
沈渠可从来不是什么善类,像他这样护短的人能有几个大公无私的,那些大公无私的武将早就死在的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了!他眸色一暗,心中某个早已成型的计划隐隐浮动,再按捺不住了。
沈渠看了一眼杜妈妈,后者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他环视一周,看着睡得安稳的秦子墨和沈清安,也寻了一张软凳,坐在了穆慈的旁边。
“如今的朝局看上去稳固,下边却早已经风云翻涌,如今皇室也已经有了成年的皇子,再过几年就是他们开始培养自己羽翼的时候了,”沈渠说到这里,又安抚似的拍了拍穆慈的手,他与她年少相知,感情深厚,最不愿见到的就是她满心忧愁的样子,“我们定国公府也算是棵大树,根本避不开这场风暴,唯一的办法就是狠下心来杀鸡儆猴,才能站稳脚跟。”
“这些我都知道,可当我们杀鸡儆猴的同时,我们又何尝不是别人案板上的鱼肉啊......”穆慈并不天真,她也感觉得出皇帝的小心谨慎和对这定国公府的猜忌。自古以来,有多少权大势大的臣子也就那样无端断送在天家之人的手里啊!
“这些你不必忧心,过段时间我会想办法将清风清和安排回来,总归是一家人,合拢在一起之后能做的才更多。”沈渠并不再多说,他移开视线,定定地看着床上的秦子墨,如今真正让人忧心的还是这个最小的外孙女,体内有那样让人生不如死的毒药,让人一颗心根本无法安稳。
“清风清和他们回来也好,”穆慈知道两个儿子若是回了晋京,有些事情便再回不了头了,但是似乎也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了。皇上已经隐隐在朝堂之上探沈渠的口风,想要把那一枚虎符要回去。虎符若离了手,定国公府就真的再难逃脱在权力角逐的漩涡中粉身碎骨的命运了。“他们回来也好,我也能安心不少。”
“秦渊明日回去,就让清安也跟着一起回去吧,”沈渠有自己的考量,这次来的那几个杀手下手狠决,很显然是带着将两人的命都夺走的打算来的,他只要一想到白日里沈清安浑身是血地跪坐在秦子墨床边,心头的火就不住地腾起,“找两个靠得住的婆子跟着一起过去,好好地整治一番那些个不长眼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