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郡的武陵源地处南州大地,号称十万大山汇聚于此,目光所及石柱石峰、断崖绝壁、古树名木、云气烟雾、流泉飞瀑、珍禽异兽比比皆是。而当中的石英砂岩峰林更是冠绝天下,岩壁峰石犹如连绵起伏的石林秀峰。特别是雨过天晴或阴雨连绵天气,谷中生出云雾缭绕在层峦叠嶂之间,云海时浓时淡,石峰若隐若现,景象变幻万千。

此刻,天子山以东的天子阁外,寂静如斯。夜空下些许星辰闪烁,高约十丈的天子阁,在萤火之下显得巍峨挺拔,远处的万木丛林之中,唯有清风拂过,偶有鸟禽嘶鸣,也很快消失在这无边的夜晚之中。

慕灵芸、柳云舟、谢烟萍早已伫立在天子阁外等候,四下里点着火把,将四周照亮,柳云舟依旧是雨帽蓑衣,手中抓着那根并不长的船篙,而慕灵芸和谢烟萍经过修养,身上的风尘早已卸下,此刻如临大敌注视着漫天漆黑。

按照悬圃宫发出的昆仑令,九仙会盟之约便是在今夜。到了夜半时分,只见山中浓雾渐渐散去,天边开始是几许零星,到了后来竟变成漫天星河,一轮圆月此刻高挂天空,好不美丽。柳云舟遥望此情此景,忍不住感慨道:“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苏学士的词!”身后的谢烟萍眨着眼睛,一双明亮的眸子似乎散发着天真无邪的稚气。柳云舟哈哈大笑起来:“丫头,你可知道苏东坡如此佳作是写给谁的?”

谢烟萍性子外向,自从知晓对方是自己长辈后,变得毕恭毕敬:“回师伯,这首词叫做《水调歌头·中秋》,是苏东坡被贬密州之时,因在中秋月圆之夜思念弟弟苏辙所写的。当中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表达了对世间佳节团圆的祝福!宋人曰此词一出,余词皆废足见苏学士此佳作的造诣。”

柳云舟听完,忍不禁点了点头,示意赞许:“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可是千百年来,真正能够人长久的又有几人呢?”说到这里未免又有些感伤起来。想当年天墉城与琼华派并驾齐驱,两派弟子不仅都是修仙问道的绝顶之才,更难得的是情同手足的同门骨肉,可时移世易,如今的家道中落,再不复从前的威名。柳云舟离开昆仑十七年,从未再踏足故土,这些年来虽然偶有听闻九派之事,但也都是悄然一笑不为所动。此刻看着圆月,想到了曾经在天墉城之时,与派中同门把酒言欢,好不欢快。

慕灵芸与他同门数载,知道他此刻又触景生情,但想到自己紫翠宫何尝又不是如此,自从悬圃一门独大后,另外八派再无力抗衡,寄人篱下之情又如何不比思念故人之情?三人正对着圆月深思,远方忽然闪过数道光芒,最先一个冲突天际的才是一道白色身影,其后紧紧跟着红、青、黄等身影。最先那人在顺着皎洁月光飞身而来,口中大呼:“上官师兄,一别十七年,你还是如此腹有诗书气自华!真是羡煞小弟!”

柳云舟双手拄着船篙,似如一个老者依偎在空地上,尚未开口,其后早有人叫道:“萧师弟,你在阆风又何尝不是令昆仑上下羡慕的人?”话音未罢,又有人呼应道:“祝师姐脚力好快,等等我们。”

天子阁外的空地之上瞬间拂过几缕清风,几人的笑声尚在原野之中回荡,而眨眼间就已经到了这里。最先走上来的是一个红衣女子,身材高挑,一脸笑意,此刻一甩大袖上前当先打了招呼:“上官师兄,好久未见,风采依旧!只是……”她在对方身上几番打量,虽然柳云舟容貌未变,但穿着如此破旧,着实令她惊讶。

身后三个也依次走了上来,原先那个被唤‘萧师弟’的黄衣男子最为年轻,他赶忙上前插嘴道:“祝师姐你这就不懂了,上官师兄以前在昆仑山修仙问道,现在在武陵源修身养性。这修身养性之人自然是接足了地气,根本不会在乎什么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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