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冬天酷寒,住人的窑洞内柴火烧炕,生有炭火炉,非常暖和,所以常常住客满员。大家围炉夜话,品茶聊天,温酒把盏……比自家屋宇热闹红火许多,俨然一个小社会。不像现在的宾馆客房,只能住两三个或一个人,一人住宿连个作伴说话的都没有,孤单寂寞无聊死了!
那时人们日子苦焦,缺棉少布,穿衣简陋,不大讲究。农村人不时兴穿内衣短裤,许多人常年按季节变化只穿一件一条单衣单裤、夹袄夹裤、棉衣棉裤,像老虎一样披着一张皮。大热天午后和晚上睡觉,除了上身穿一件背心、坎肩、布衫或兜肚,赤裸光腚的大有人在,大家都是这样,习以为常,不掩隐秘,道法自然,坦露本真,见怪不怪。只有王德顺他们和为数不多的大商巨贾等^人比较讲究,反倒让人觉得另类。店里草多料少,论斤售卖供应。供销社有马料票,生产合作社的车马自带草料。但牲口要自己饲喂。马无夜草不肥。半夜三更也得爬起来添草加料。
第二天赶到武威总社住下,第三天开始按照供应单购买物资用品装车,装好车时间早就可以上路,但无论多晚必须赶到中途车马大店,那怕是三更半夜。装好车迟了就在总社再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上路。
赶马车是个辛苦差事,要起早贪黑,披星戴月,风吹日晒,雨雪兼程,受冻挨饿,吃苦受累。最当紧的是要保护好运载的物资用品,不能让雨淋了,让风吹了,让冰冻了,更不能丢失损坏。
王德顺赶的三套胶轮马车,驾辕的是一匹酱红色高头大骡,两匹挽马一黑一红,一父一母。拉的物资用品多了重了,就套三驾,少了轻了,就套两驾。一挂胶轮大马车,一匹高头大骡,两匹三河骏马,一位年轻英俊的赶车人,一路“叮呤噹啷”走过来,无疑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常常使行路道旁人看得馋涎欲滴,啧啧称赞。
一天晚上赶路迟了,王德顺在一处山路上碰见一只狼。独狼的两只眼睛绿莹莹阴森森,蹲在路边挡道找吃。两匹挽马受到惊吓,打着响鼻,停蹄不前,燥动不安。王德顺早有准备,用火绳点着一个纸炮,一扬手扔过去,“啪”的一声炸响,夜幕中火光一闪,狼受到惊吓,蹦跳起来立即逃的无踪无影。马车这才往前走,不一会儿,王德顺发现一只狼又不紧不慢尾随在车后,保持一段安全距离,不离不弃。王德顺知道这是一匹离群落单饥肠辘辘的饿狼。
十多个纸炮朝后面扔完了,狡猾的狼似乎知道王德顺扔的是纸炮不是火铳火枪,伤不着自己皮毛,毫不惧怕王德顺甩的响鞭,仍紧跟尾随,大有一跃跳上马车扑过来咬住王德顺喉咙的危险。险情正在一步步逼近,好在王德顺隐隐约约看见道旁不远处山坳有一村庄,情急之中王德顺离道把马车赶进村庄,摆脱了狼的追踪和伺机攻击。
找见村里饲养室住下,两位饲养员告诉王德顺,你常年赶马车走夜路,免不了碰见狼,一只还能对付,如果是两只或一群就难对付了,除了纸炮和火枪,你要准备些柴草,最好的办法给破衣烂布上浇上煤油点着,用木棍挑上晃动。狼最怕火,看见就会逃跑或不敢轻易靠近。
以后几次碰见狼,王德顺点起火,真的很管用。后来,王德顺想了个办法,带上红绸灯笼,晚上赶路迟了点亮挂在车尾,远远看去一片火红,亮狼看见就跑远了。
初秋的一天下午,好端端的天霎时黑云密布从西北天际压了过来,天空阴沉沉的低垂着像要塌下来,太阳急忙躲进黑厚的云层里,雷声打着明灿灿的电光火石“嘎巴”、“嘎巴”作响,金蛇狂舞着撕扯破棉絮般的乌云,大风骤起,遂成七八级,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宇宙混沌,人在风中难以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