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求着杜高兄弟非要来的,大嫂,你别激动,孩子还要吃奶呢,”邵小花轻声宽慰,“庄里的事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发生任何事你们都别管。切记,只把我们当成远房亲戚。”
冯氏苦着脸,也只能应承。
邵小花让闵中山把包袱拿来,取出从饭馆包的二斤卤香猪五花,放到桌上:“大嫂,我吃过了,这肉切切,拌上点葱花吃,香着呢!”
冯氏不好意思地笑笑,看了看邵小花,又看了看直咽口水的大儿子,略有些窘迫:“哎呀,刚才孩子他爹包回来的菜也是您花的钱,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大嫂,这几日我们也要吃住啊,你只当这是我们自带的伙食,我们三个人总不好白吃白住吧?”邵小花撕下一块肉,放到杜高大儿子手里。
冯氏感激,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她去找坛子将五花肉装上,忙来忙去时又说:“可是要委屈你们了,这屋子里就这一张炕,我和孩子他爹去窝棚,再取两床棉被铺到柴房里,委屈这二位兄弟在柴房挤挤。”
她一咬牙一狠心,又道:“我这大儿子夜里总闹,可小儿子喂饱了能一觉睡到天亮,我把大的领去一起睡吧。”
邵小花坐在炕边借着烛光看冯氏,她脸上的泪痕和皱纹无不在诉说着这个家的辛苦。
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习惯了易霜行给她穿鞋子,却忘了此时小易不在身边。于是她趿拉着鞋下地,拉着冯氏坐回炕上。
“大嫂,这孩子小鼻子小嘴圆溜溜的,真像你。可别管他们了,几个大男人凑合几宿,把被子包严了,就算受凉也就是跑几天肚子。你才刚出月子,跟我一起睡火炕吧,你看,这炕正好能放下咱们四个。万一这小的半夜起来要吃奶,你让我咋整?抱着孩子去窝棚找你?”
她凑近去看冯氏,古灵精怪的模样惹得冯氏破涕为笑。
“杜高兄弟,你也真是,怎么不知道疼媳妇?现在不把那五花肉切了煮碗面,难不成等大嫂肚子饿的咕咕叫了再煮呀?”
杜高挠挠头憨笑,去了厨房。
邵小花又喊道:“别给我们做了,我们都饱得很。”
“大嫂,你就放心吧,看我这位兄弟,人高马大膀大腰圆,谁也欺负不了咱们。”她指着闵中山,又捏了捏杜高大儿子的脸,嗯,手感真好。
吃过晚饭,冯氏要给小儿子喂奶,柳长裕和闵中山便先去了柴房,杜高也找出棉被带过去。邵小花在一边和大儿子玩,等冯氏喂完奶又凑过来摸小儿子的小手小脚。
“真小。”
“是呀,本想凑个儿女双全,没想到还是个儿子。不过也好,若有一日我和他爹都不在了,兄弟俩作伴好过一个人孤单。”
邵小花动容:“还真是,我没有兄弟姐妹,就盼着......”她总不能说就盼着碰见莱芜的同胞吧,毕竟她原本以为良国人都接受莱芜人,若非见了闵中山,她都不知道有些莱芜人正水深火热地熬着。
“嗯?花小姐也盼着有兄弟姐妹吗?其实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像我们这样种田为生的,家里难免想多生几个,若生下来能享享福还好,谁也不想来到这世上受苦,我和他爹不也就是为了两个孩子忙吗?人这一辈子啊,既要孝敬爹娘,又要养育儿女,没有一刻是为自己活的。”
邵小花不置可否,她既没有为爹娘操劳过,也没指望自己能活到生儿育女的那一天,可似乎也没想过自己该怎么活。
总之芸芸众生都是来这里渡劫的,她在一个极高的位置享受极高的待遇,迷茫又何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