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大主顾不嫌我粗俗,雇我运送东西到卓州,本该早就回来的,在卓州又做了两个月的搬工活计耽搁了。”
“呀?赚钱了啊,怎么没见带什么好东西回来给乡亲们呢?”
“买了匹马,在溪边拴着。”
“正好,衙门征用了。你的马能为衙门效力便是为良国效力,百姓们会感恩你的。”
......
“李二爷,能不能不征用我三弟新买的马匹?”闵中山的大哥倒水又赔笑。
“嘶...嗐呀,你的主意,衙门必定都想到过。这马匹买回来可以给你们节省脚力,乡邻亲戚要是借用呢,也方便。可是我们不能拘泥于个人得利,若所有人都这样想,良国如何壮大?日子又怎么能越过越好?
所以呀,我知道你们不舍,但是想一想以后的好日子,舍出一匹马又算什么呢。”
李守儒惯会说这些话来糊弄他们。
这村子里有一半莱芜人,他便更善于使用模棱两可的话术了。
这样的事已是平常,每年过年还会征收“年税”,更是苦不堪言。现任总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是雷声大雨点小,从未罚过李守儒,更何况过了年就有人要来接任总督之职,自然是能多捞就多捞。
李守儒喝了两杯水,又悠悠然在村子里逛了起来。
“这个闵中山,你们务必盯紧了。”
“明日就腊月三十了,总督大人亲自下访这些偏远村子,这些日要他们背记的话也不知都记熟了没有。去,把人聚集于此,我要核验一遍。”
“对还有,年税的告示写好了吧?后日张贴,正月初十之前缴清。”
李守儒神气得很,在空地等候。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雪,几只乌鸦从溪村上方掠过。阳光似烟雾迷蒙,要割裂一切般高悬于天空。
他把玩着带钩上镶嵌的玛瑙石,眯细了双眼。地上的雪化了,水珠润湿了他的靴底。
不知道年后到任的新总督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最厉害也不过就是个愣头小子,十几二十几的读书人嘛,一心扑在书里,当官也就是当个新鲜,过几年没有那股劲了也就消沉了。
他最恨读书人,却也最会讨好读书人。外派锦州,天高皇帝远,谁会拒绝万贯家财?只要沉沦一次,便无法脱身。那他李守儒依旧能在锦州四方县随心所欲。
锦州还是锦州,跳的再高也望不见京城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