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临安愣了一下，没想到司徒煜如此心细如发，不过最后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接了过来，很快，暖烘烘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到四肢百骸。
“顾侍卫？”司徒煜拖着尾音道：“还没有写好吗？”
写好了！顾玄霁在心里道，只是他迟迟不好意思交出去，如今司徒煜都问了，还能继续耽搁不成？他认命地送了上去。
司徒煜漫不经心地看着，眸中满是轻蔑之色，只是因为檀临安在场收敛了许多：“南合上燕？若是你不知道杜奕承的事情，可还能写出这一论点来？下面还给出了详尽的解释，这，不都是拾人牙慧吗？”这院中都是自己人，因此说话没有那么多忌讳。
檀临安的眉眼中也闪过一些异色，拿过顾玄霁写的东西细细翻看，越看越觉得他不是在朝为官的料。虽然他才开始真正接触这些内容，可对于政治的敏感性，他并没有多少，于经济与农桑的见解，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唯一拿得出手的，唯有军事。
顾玄霁在听到司徒煜的话后，便低下了头，此时他小心翼翼地窥视着檀临安的神色，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司徒煜眼中一闪而过的嘲弄，心中蓦然腾起一抹怒意，可是下一瞬便被凉水扑灭。
檀临安想了想，怎样委婉地表达，或者干脆不说，可司徒煜偏偏又问她对这文章的看法。
“玄霁短短几日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已是不易，先会模仿再写自己的东西这样的过程也是一条必经之路，王爷觉得呢？”
司徒煜知道檀临安不想把话说得太死伤了顾玄霁的心，可是他不怕啊，他很乐意在这里做一个恶人，甚至为此有些窃喜：“空洞干瘪，漏洞百出。”
顾玄霁的头埋得更低了，他就知道······
近些年跟着檀临安一直在耳濡目染，原本应该上手很快的，可如今这样，不就证明自己没有半分天赋吗？他果然，永远赶不上司徒煜。
方才二人指尖相触的模样他看在眼里，檀临安没有多少排斥，后来他拿来的手炉也欣然接受······
正当顾玄霁胡思乱想的时候，檀临安开口道：“无妨，我相信玄霁可以做得更好，何况他在武学与行军布阵上已是佼佼者，其他地方差了一些无可厚非。”
顾玄霁心上压着的巨石打薄了许多，他的头微微抬了起来，看见檀临安冲着自己笑了一笑，像是在安抚。
“我的呢我的呢？”檀昔月不甘落后地问道。
司徒煜的面色柔软了许多，他从檀临安面前拿过宣纸又细细看了一遍：“茵茵写得很好，只是这里需要改一改，你看······”司徒煜耐心给她讲解着，末了，檀临安也补充了几句，最后说道：“茵茵，一会儿先别回宫，一起看看今年学子们的文章，好好读一读。”
“好的姐姐。”檀昔月苦着一张脸，她其实真的不想答应，可她知道，一旦涉及到念书，便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檀临安瞧着她这副模样，难得“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司徒煜也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顾玄霁看着她们三人一番交谈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局外人，心上似乎有一个虽小却深不见底的洞，里面的虫子挖着他的血肉。
学子的文章不久之后便会送来，檀临安索性在听风阁用膳，省去来回的时间。
乌木团刻牡丹的圆桌边，工整地摆着几把珊瑚圆椅，顾玄霁像往常一样在檀临安身边落座，下一瞬，司徒煜的呵斥之声便传了出来。
“放肆，顾侍卫在陛下身边侍奉多年，还不懂规矩吗？”司徒煜严肃地盯着顾玄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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