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森给檀临渊倒了一杯热水递到他手中:“阿林,玄七怎么会···你相信我,我半个字都不曾透露。”
檀临渊“咕噜咕噜”猛灌了一气,抬起袖子擦了擦嘴:“我知道,不是你。”通过把脉,他只能知道自己毒发的事情,如何笃定自己擅自离开了续云楼?
他意识到他和袁森似乎从未离开初允禾身边太远,因为他们的任务只是确保初允禾的绝对安全,其他的事情由另外的暗卫处理。
玄七再次迈进屋中,朝着檀临渊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棍棒,打完了,他才坐在一旁重新问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檀临渊咳嗽了好几下,喉咙里满是血腥的味道:“大人,属下···属下在城中转了几圈确认情况,若是有什么失误,还请大人宽恕。”
玄七狭长的眸子只剩下一条缝,也不知道他到底信没信,良久之后他方才出声道:“记住,没有大小姐的同意,你不许离开她身边半步,当然还有你,袁森,记住了吗?”
“是,大人,属下铭记。”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檀临安身着一身明黄色凤穿牡丹的繁复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的滚边,腰间扎着同色金丝龙纹带,长长的黑发高高竖起,用鎏金凤冠固定着,身姿挺拔地跪在帝王二人的灵柩前,恭敬地端着双手。
檀芜驾崩地突然,宫中也没有别的子嗣,檀临安一出生就是太女,因此遗诏自然是没有的。檀临安依着司礼官的话,进行着一系列复杂的礼仪,对着大行皇帝三跪九叩,随后在宫云的搀扶下跨上二十八抬鸾轿前往宗庙。
在宗庙完成对列祖列宗的祭拜之后,鸾轿最终在乾坤宫殿前停了下来。
檀临安站在台阶之下,抬头望去能看到乾坤宫庄严巍峨的屋顶。从前自己每日都从这里爬上去,却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觉得台阶如此之多,如此之高。有些石缝中还有隐隐约约的血渍。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开宫云的手跨上了第一级台阶。
右膝盖还在隐隐作痛,每跨一步便像是银针又出现在膝盖之中,即使天寒,不一会儿她的脸上也铺上一层薄薄的水珠。她一边爬着,脑海里一边浮现着一幕幕于她来说此生难忘的回忆。她想到了少时同檀临渊溜出宫游玩,却害得玄霁落了一顿打;想到那时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院中烤着鹿腿,放着火树银花;想到檀临渊离开后,自己每一个刻苦努力的清晨与深夜。
她还想到受到的严刑拷打,乱葬岗污浊的大雨,遭遇的刺杀······还好顾玄霁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她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正好走到最高一级台阶,左边持剑站着的,正是一身朝服的顾玄霁。她差点忘了,即使是她的贴身护卫,为了彰显世代襄助皇家的顾氏一族的功勋,仍然是有官职在身,哪怕只是一个虚衔。但世人皆知,这虚衔与虚衔也是有区别的,没人敢轻易怠慢顾家。
她转过身来,俯视着下方的朝臣,为首的是当朝宰相叶槿柔,其次便是司徒煜。二人领着众臣恭敬俯身便拜,随后跪在地上拱手待命。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群臣跪直身子齐声高呼:“臣,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整个皇宫,几只受惊的鸟扑闪着翅膀飞起来,掠过天空。
从今日起,她檀临安便要在这个位子上很久很久,守护好檀昔月,也要守护好北川和她的子民,她蓦然便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起来:“平身。”
“谢陛下!”
宫云捧着玉轴站在她的身后,等朝臣们站起垂手而立后,方才朗声道:“太傅司徒煜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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