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宥在梳洗打扮。这几个月在山寨,跟金河她们学的,也把自己打扮得男不男,女不女。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今天她要把自己最美的妆容展示出来。久已未打开的首饰匣打开了,薄施胭脂,淡扫峨眉;鬓发如云,绾着半翻荷叶似的发髻,插上金步摇;身着对襟襦袄,贴着亲手绣的金鹧鸪;齐胸长裙,宽松飘逸;外罩大红披风,长委于地:莲步微趋,恍若神仙帝子。
姜宥盛装出门,首先被惊到的是寨中兵丁,都啧啧赞美:原来太上寨主这么漂亮!真如仙女下凡。有的兵丁心旌摇荡,目光灼灼。
早餐过后,韦暠带着队伍出发了。姜宥和金河送到山下。韦暠打马前行,不时回头,怅然遥望,心潮激荡,似乎要把心爱的人印眸子里。姜宥一直目送这支队伍消失在视野中,情思奔涌,久久不能平静。尘沙落尽,她还伫立在那里,在荒野和长空中,感受那一缕缕温馨。
此后,她洗尽铅华,退下珠翠,藏起裙装,戴上帻巾,穿上粗褐半袍,活脱一个男人。
饥饿还在困扰着山寨,有些躁动,虽然金河用韦暠留下的钱买了些米,虽然残冬已尽,可以挖些草根,但仍然吃不饱,只让莲蒂和寨中的另两个孕妇吃得好一点。金河想尽了办法,探马探出五十里以外。
这一天金河接到探报,说是四十里外有一队车马,拉着五六车粮食,好像是商队。
金河说:“既是商队,就不要做得太绝。拿一半留一半,不要伤人。”
仍派姜宥带队去。因为考虑到是商队,扫货抢单容易些,只派出十来人。山寨缺粮食,尽量减少兵丁和马匹活动,出去一趟,人吃马喂,消耗很多。
他们立即飞身上马,各操兵刃,拿着袋子,出了寨门。按照探子指的方向,一路疾驰,踏起阵阵尘土。跑到三十里的时候,又探到商队车马正在向他们对面驶来。
他们藏在山上密林中,居高临下,静候商队自投罗网。
辚辚车声,远远传来,由远及近,由近而止。姜宥他们警觉起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于是派一个人出去,打扮成砍柴的山民。过一会儿,回来汇报说商队停下来东张西望,而且也有十来个人,手里都有家伙。
姜宥思考片刻说:“李琦、王黎,跟我出去,在商队旁边跑过,目不斜视,让他们先虚惊一场。虚惊过后,会以为自己多虑,可能放松警惕。其余人不动,待商队过来时下去,我们再回转头,两面夹击,注意不要伤人性命。”
“是,太上寨主。”一群人小声应道。
于是,姜宥带着李琦和王黎从山林中出来,然后跨上马,双脚在马腹上一踹,马扬起四蹄,飞奔而去。果然与商队相遇。他们目视前方,旁若无人,从车队两侧跑过,踏起的尘土洒落在商队车上和人的身上。姜宥用眼睛余光瞟了一眼,确实有十来个人,手里拿着棍棒刀剑,见他们跑来时,那些人都神色慌张。其中有一个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气派与其他人不同。
马踏如飞,一口气跑出二里地,一路上,姜宥的脑海里始终萦绕着那个白衣男子的形象。她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属下也随着回转马头,向商队而来。姜宥越琢磨越感到有惊喜,难道是他?他们拍马踹蹬,瞬间到了商队近前。
商队已经启程,忽听马蹄声又响起,回头一看,尘埃满路,刚才那几个人又回来。这时,山寨另一批人也从山林出来,赶到近前。
商队的人十分惊慌,匆忙操起家什。
山寨的人正要动手,姜宥厉声喝道:“且住!”
属下不明就里,但既然太上寨主有令,只能暂时住手。
商队也不想惹事,对方既已停手,他们也没敢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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