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贺兰承祖一路乞讨,还要躲避叛军的践踏,艰难回到了杏花谷。
众人听了他的遭遇,无不落泪。贺兰庭之恨恨地骂道:“这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把他们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从父亲口里得知的母亲卧病在榻上,贺兰承祖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极端不堪的状态,所以在沐浴更衣、吃喝完毕有了点精神才去拜见母亲。
王芙蓉早已得到通报,说是大少爷回来了,正在吃饭,没人敢告诉她大少爷已沦为乞丐。王芙蓉喜出望外,感觉病情好了一大半。终于,贺兰承祖在小厮和嬷嬷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一进来就跪在榻前,趴在母亲的身上,痛哭,泪水浸透了锦衾,比见父亲时哭得还厉害。王芙蓉更是心酸不已,抚摸着儿子的脸,干涩的眼睛充满了泪水,听儿子不住地咳嗽,即刻命人请郎中来。
此后贺兰承祖就留在母亲的外间屋住下。嬷嬷们给两个人熬药。虽然儿子的病令王芙蓉心焦,但毕竟回来了,她很是欣慰,病情好转,渐渐可以下地走了。
贺兰庭之时常来探病,这一阵子是十几年来一家三口相聚频率最高的,王芙蓉感到很满足。贺兰承祖十分关心杏花谷的防卫情况,以及战争形势。他说:“我一路上目睹叛军烧杀抢掠,尸横遍野。只是杏花谷周围一带相对安宁,但也保不齐叛军不来骚扰。他们一旦侵入,不仅仅是抢东西那么简单,还要杀人放火。父亲宜早做准备。杏花谷一百多兵力,不管如何精良,也抵不住几万叛军袭击。叛军一向供给不足,靠抢掠养兵。现在富贵高门之家多南逃避难,父亲也要考虑。虽然杏花谷七十年基业,舍不得,但还是性命重要。”
贺兰庭之点头道:“儿啊,你说得有理。我也在派探马去观察,如若形势急迫,可随时离开杏花谷。我还准备把运筹阁下的洞口修修,以便可以走马。万一事发突然,我们可以从山洞出谷。”
贺兰承祖放心地微笑着。
贺兰承祖的咳嗽时好时坏,半年后油尽灯枯,回天无力。郎中一边把脉,一边紧皱眉头。他自己也感觉到将不久于人世,父亲来探病时,他示意母亲让奴仆退下,然后望着父亲,喘着粗气说:“父亲,有一事,不说我会死不瞑目的。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现在是被报应了……”
王芙蓉连忙阻止道:“儿啊,你是病糊涂了,开始瞎说。你有什么罪过。如果有罪过,是我,是我造成的。”说着,嘤嘤哭起来,泣不成声。”
贺兰庭之也流了泪,声音沙哑道:“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跟罪过有什么关系。你们都好好养病,会好起来了。”
贺兰承祖苦笑道:“父亲,你知道小白当年是怎么死的?”
贺兰庭之有些愕然,“他不是在石头上玩,乳母解手,没看住,掉下来摔死的吗?难道还有什么隐情?”
贺兰承祖咳嗽几声,然后说:“当时,我和书童也在那里,乳母没把小白放到石头上,而是放到地上。是书童逗他玩,把他抱到石头上的。我看周围没人,就把他推了下去,头朝下,恰巧碰到石头上了。我和书童吓得急忙躲进树林里。谁也没发现是我们做的。”
贺兰庭之震惊了,是自己冤枉了乳母,一脚把她踢成重伤,又上来一群人殴打,最后她不治身亡。但面对自己的儿子,他没有责备,而是尽力保护。他悄悄说:“儿啊,小白自己掉下来摔死的,是乳母没看住,和别人无关。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养病。”然后抚摸着他。
贺兰承祖说完,如释重负,坦然了。他又笑了笑,用尽最后的体力聚敛气息,道:“杏花谷有祖训,手足相残者,不能入祖坟,把埋到谷外吧。”
说完又咳嗽一阵,咳嗽声越来越微弱,渐渐没了声息,浑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