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正春驾车驶出城外。

现在是上午九点左右,雪已经停了。

在这个严冬的早晨,四周的旷野恰似一块块闪闪发光、坚硬无比的水晶。树枝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鲜活的像是从树枝里渗透出来。车轮碾过路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任何的声音都能被干燥的天空传得很远很远。天空一片蔚蓝,如同一面光滑的镜子;耀眼的太阳仿佛裹上了一层寒霜,没有给大地带来一丝温暖。

在城外半山坡的冷杉林中,一栋巨大的庄园静静蛰伏在晦明交暗的的树影里,庄园的四周满是白色的房屋。早已冻结的清澈河流还盘旋不停的在森林里打转,而后固执地流入河岸的大河,在河岸冻结成冰。

城外的庄园很大,属于中西结合的风格。附近有一条在林中蜿蜒盘旋的公路,每个拐角,都会呈现出一片怡人的景色。

庄园守卫打开门,恭敬的叫道:“啊!夫人,老爷他们已经等你好久了。”

林正春问道:“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校长先生。”

林正春走进客厅,厅内挂着粉底兰花的帷幔。凭窗眺望,可以俯瞰整个市区和宽阔的大河。

几个年纪很轻,大概是在上大学的年岁的孩子正坐在客厅的羊绒沙发里,互相吹嘘着自己在各自的学校里是多么多么的优秀,里面年纪小些的总会拔高那个女孩,贬低这个男孩。

当他们看得林正春回来时,又默不作声了。

“你们的父亲在哪?”她问。

沉默片刻,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孩回答:“楼上书房。”

等到林正春从这些孩子们的眼中消失,他们又开始议论纷纷,他们讨论的焦点不外乎就是她,和她的孩子了。

推开走廊尽头的木门,借着从窗外探出的晨光,林正春看见一个男人和一位老绅士坐在窗前的扶手椅上看着她。

端坐着的男人十分魁梧,中年,面庞方正,表情坚毅,像是那些站在秦始皇墓里的武士俑。

老绅士却是一张十分安详的脸。银白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满是皱纹,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那双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笔挺的白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膛的口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按理来说是说不清这个老人的年纪,因为从皮肤和面容看,他太老了,可他的坐姿却像一头年轻的狮子。

老人站起身来抬起手,笑着问候:“你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说。

“你不该那样做的。”那个端坐着的男人说。

“与你无关。”面对着这个男人,她总是很冷漠。“我要做什么轮不到你来指手划脚,我也不是你的附庸。”

“哼。”男人噤声。

倒是老人歉意地笑了笑,“虽然,过早地接触他对我们不利,女士。”

“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没有必要再去讨论该不该的事。”

“那么,你觉得他如何?依照和他的交往来看。”

老人在书房内踱步,还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翻着吊鱼眼,俗气土鳖,瘦猴一样的少年。老人望着林正春的眼睛略带希冀的光,好像希望能从她这听到些好的评价。

“他很不一样,和照片上相比。”她说,“给人的感觉也很不一样,像一头悠闲地巡视着自己领地的棕熊。”

“很安静,很懒散,也很……”林正春转了转眼珠,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那个每次看她,都盯着她的腿和胸的少年。

“那你觉得今天清晨发生的事,与他有关吗?”老人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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