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准是在魏钏和喻子均回京前的第三天到的京都,他拖着伤腿从凉州城一路走回来,风尘仆仆,到达京都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逃难来的乞丐。
时隔多年,雁准再次站在赵王府面前,看着富丽堂皇的王府,感到的最多的便是陌生,还带有一丝不敢面对的恐惧。
他从出发的那一刻,惊恐便被心中的执念无限放大,他担心别人瞧不起残废的他,更害怕赵王府会同他一起备受暗地里的诋毁。
六年的时间并没有磨平雁准的傲气,他虽不再是当年名动整座京城的小侯爷,可却依旧保持着那属于皇室的傲气,只是没有当年那般盛气凌人罢了。
雁准也曾找过很多医师,得到的结果都是伤腿过重,无法医治。在刚刚残疾时,他曾想过一了百了,可一想到尚在京中的等他的父母,还有放在心中挂念的未婚妻,他便下不去那个手。
雁准摸着放在胸口的令牌,迟迟未能下定决心进去,令牌被揣了一路早就被捂热了,此刻却令雁准觉得有些烫手。
赵王府的护卫看着雁准一直在门口徘徊,不禁觉得他心怀不轨,但毕竟雁准未做出行动,他们便也没有将他赶走。
在雁准尚且犹豫时,一位太医坐着马车匆匆赶来,下车后不敢耽搁片刻,直冲赵王府的大门。
雁准一下子便想到了喻子均告知他阿母病重的消息,且看太医如此着急,想来定是有人病重,雁准瞬间便慌了神,急急忙忙的想追上前面进去的太医,生怕出事的是自己的阿母。
“哎哎哎,干什么的,王府是能让你乱闯的吗?”门口的两个护卫看见他闯进来,立刻将他拦住了。
焦急之下,雁准直接便将怀中的令牌摸了出来,“我是雁准,快让开。”
他语气中透着焦急,摸出令牌便急急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两个护卫虽然很惊讶,可看到令牌还是自觉退后放了他进去。
雁准跑着想要跟上前面的太医,却被伤腿拖累,愣是怎样都追不上,他急急赶到阿母房门外,却突然近乡情怯般不敢进去。
雁准一身布衣,在富丽堂皇的王府中格外突兀,来来往往的下人奴婢皆有所好奇,若不是王府规矩严格,雁准恐早已被人赶出去了。
这一等,便等到了太医出来,送太医出府的是赵王世子,也就是长雁准三岁的阿兄。
世子听完太医说话,一抬头便看见了立在院中的雁准,一瞬间便呆愣在了原地,太医发现气氛不寻常便很自觉的自行离开了。
“子确?”赵王世子话中虽含着满满的疑惑,心中却早已认定此人是他的阿弟。
雁准看着一身华服的阿兄,突然间便自行惭愧了,转身便想离开。
“子确!”赵王世子大声喊住他,急急赶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拦下。
“子确。”后一声是赵王叫的,他在屋内便听到了长子的话,想到是雁准回来了,便急忙走了出来,恰巧看见了要离开的雁准。
听到阿父唤他,雁准一下子立在了原地,却也迟迟迈不开脚步,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行动。
“子确,阿父阿母都很想你,去看看他们吧。”首先打破沉默的是世子,他的话直接说到了雁准的心坎中,令他一下子便落下了泪来。
“阿父,孩儿不孝,孩儿给赵王府丢脸了。”雁准回头看着阿父,向前走了几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给赵王磕了三个响头。
赵王看着沧桑的雁准,一时间竟也老泪纵横,雁准是他最为骄傲的幺子,年纪轻轻便军功加身,早早便封了爵位,可奈何一失踪便是六年。
他也曾怨过这个幺子,怨他不孝,让他们日日受思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