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尽，只剩下尾端融化又凝固的蜡油，倾倒在桌子边缘。两侧高大的柱子上红漆斑驳，金光大字只能勉强辨别出“慈恩”、“洪德”这样的字眼。
段京生踢开地上的蒲团。
灰尘瞬间耀武扬威地往空中扑，呛得他不由自主地咳了两声。
楚宁略嫌弃地后退了一小步，抬起袖子遮住了整张脸。
她是明智的。
因为“凡事莽为先”的段京生下一个动作是单手捂住鼻子，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试图赶走周围那些呛人的“小玩意儿”。
一看就是没干过家务活儿的。
可怜的小江大人不幸中招。
顷刻间，城隍庙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剧烈咳嗽。
楚宁暗暗咬牙，保持捂住脸的姿态，三两步绕过旁边的木架，扭着身子将手伸到城隍神像背后一顿乱摸。
不知道具体按到了哪里，巾帷后的机关入扣声传来。
江斐立刻止住了咳嗽，顺手捂住了段京生的鼻子。
“……”
楚宁矮下身子去看后堂，只见靠近后墙角的地面上露出了一个黑森森的洞口来。
她挑了挑眉。
段京生奇道：“你怎么知道神像的背后有机关？哪里有提示吗？”
他被捂着鼻子，说起话来瓮声瓮气。
楚宁回他：“因为太刻意了。”
“虽然城隍庙无人来祭祀、处处破败是事实，但红叶坊这个至少可以遮风挡雨，除了得在自己的草棚中占着位置的那些人，路过的外来客或是流浪汉们一定会选择这里过夜，所以地上的灰尘根本不可能这样……规整。”
“而这里，”她笑了一下，抬脚点了点自己站着的位置，“灰最厚。”
“好了，我们出去吧，”楚宁转身，“既然带了帮手，那剩下的搜查工作就交给锦衣卫好了，届时结案我一定为段指挥使请功。”
江斐跟着反应迅速地拍了拍段京生的肩膀，道：“段指挥使，这里就拜托了！”
不等段京生尔康手，他扭头就跟上了楚宁的脚步。
“……”
段京生似疑似信地抬手吹了个口哨，外头的锦衣卫们立刻围了过来。
他一指里边地上的洞口，说：“我要知道那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都打起精神来，给我好好搜！”
“是！！！”
锦衣卫们领命而行。
段京生摸着脑袋又咂摸了两下，才反应过来到底哪儿不对劲。
这宋卫案事关谋逆，就算翻案也是踩在陛下头顶上蹦跶，他就恨不得从这事儿里隐身！
还给他请功？
他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想明白的段京生两手叉腰，张口就朝外头喊：“姓周的！你还有没有点同僚情谊！我招你惹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