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终,刘黑闼发现,自己的确口渴,但摆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大河,而是一片梅林。
刑洲总管齐善行在得知下博一战的战报之后,第一时间召集麾下千余唐兵,果断的南撤去了洛洲。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齐善行临走时候放了把火,将刚刚送来半个月的粮草全都烧了个干干净净,连渣都没留给老战友。
这如何不让刘黑闼气急败坏……你齐善行入了秦王府,还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啊!
“王爷,突厥人又在闹。”心腹将领王小胡低声对刘黑闼说:“只怕弹压不住了。”
“弹压?”刘黑闼嗤笑道:“谁会去弹压那些突厥兵?”
“那……”
刘黑闼沉默片刻,无奈的挥挥手表示默许……突厥人也不傻,大批粮草被烧,怎么可能不知道?
如今气候越来越冷了,突厥人南下可不是为刘黑闼打生打死的,而是来抢东西的,既然粮草被烧干净了,那倒霉的只能是民间百姓,以及那些县乡豪族了。
缓缓打马回了府衙,刘黑闼很快重新振作起来,还好之前就使人联络贝洲旧部,还让范愿、董康两人去督办粮草。
如今的河北道,北边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中部、东西部只有两个地方还有大批粮草,一个是向来富饶的贝洲,另一个是齐善行刚刚南撤至的洛洲。
隋文帝在位期间,于河北道修建了三个大型粮仓,一个在贝洲,一个在刑洲,还有个在卫洲的黎阳。
换一句话说,刑洲粮仓被齐善行一把火烧了,而卫洲的黎阳仓……刘黑闼也指望不上。
卫洲是河北道所有州府中最靠南的一个,和陕东道的滑洲接壤,就在黄河岸边……若是刘黑闼能杀到卫洲,陕东道能坐得住吗?
而洛洲是因为水路便捷,又曾经是窦建德、刘黑闼两人的都城,才会大量储备粮草……不过刘黑闼对洛洲已经不太指望了。
齐善行能一把火将刑洲粮仓烧个干干净净,如若他要坚守洛洲也就罢了,如若再次南撤,肯定会一把火将洛洲粮仓也烧了。
所以,刘黑闼如今短时间内唯一的指望就是贝洲。
没有粮草,刘黑闼所部必然不稳,就连突厥兵只怕也要惹出大乱子。
虽然有从冀州缴获的粮草,但也撑不了多久。
听见外间亲卫传报,刘黑闼揉着太阳穴喊了声,“进来说话。”
亲卫身后是一个垂着头的中年将领,进了门就单膝跪在地上,口齿不清的说:“历亭遇袭……”
“历亭遇袭?”刘黑闼重复了遍,猛地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董康呢?!”
“粮草可有损?”
中年将领抬起头,脸上一片漆黑,不是因为他皮肤黑,而是被火灼烟熏的,甚至发角都被火撩而卷起。
“唐军夜袭营地,放火烧粮,董将军阵亡,两千兵马全军覆没,末将跳进清河才侥幸逃生。”
“唐军多少兵马?”
中年将领羞愧难当,支支吾吾了会儿才说:“约莫数百骑兵。”
刘黑闼脑子一晕,身子晃了晃,手撑着桌案强行保持冷静,“范愿呢?”
“昨日范愿还遣人回报,贝洲无事,筹集粮草顺利……”
中年将领嘴唇动了动,低声说:“途中得知,唐军连夜偷袭,武城被攻破……”
刘黑闼终于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胡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