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丛山脸上仍挂着标准的微笑，对半枫荷似乎有些出格的举动没有丝毫抗拒。
这声亲家听得白芷直冒鸡皮疙瘩、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白芷愣愣看着两人之间正常的交流和甚至算得上亲密的互动，内心一阵天翻地覆、只觉得不可思议。
半枫荷上凤骨山讨伐白氏的场景如今都还历历在目。
一年以前、白氏与阴阳山的关系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水火不容、现在居然……
白芷知道两家关系必有缓和，否则又怎么可能联姻？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缓和到这个地步。
若不是在两人脸上看不到丝毫破绽、白芷都要觉得这两个人多半是在做戏。
半枫荷走后，过了半晌、白丛山像是粘在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消失。
他甩袖负手，没看白芷一眼， 径直往殿内走去。
“进来。”
这话自然是对白芷说的。
“嗯？……哦！”
白芷如梦方醒，急忙跟在白丛山后边进了梧桐殿。
殿门被关上。
白丛山停了脚步、顿在原地。
白芷自然也赶紧停了动作，站在后边大气也不敢喘、盯着白丛山背影不说话。
她知道白丛山多半是会生气。
只是白芷摸不准他究竟会生多大的气。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做才能让白丛山消气。
殿内气氛莫名有些压抑。
白丛山微侧过脸来看白芷，神色有些阴沉，嘴唇翁动，沉声开口，
“跪下。”
白芷睁大双眼、几乎是呆了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望着白丛山难以置信低声呢喃，
“爹爹……”
“跪下！”
白丛山猛地转过身来、怒眼圆睁、怒发冲冠、怒声开口。
他攥紧的拳头在隐隐颤抖、声音大到整个梧桐殿都出现回音、在白芷耳边不断回荡、几乎震耳欲聋。
愤怒肉眼可见。
吼出这两个字像是用尽白丛山所有力气，下一刻白丛山便瘫坐在身后的主座上、喘着气平复心情。
白芷被他吓到、嘴唇哆嗦、双腿发软、就那么直愣愣便跪了下去。
她很少见白丛山这么生气的样子。
不、几乎是没有见过。
就算是小时候误闯进三怨台那次、白丛山唯一打白芷的那一次──
白丛山的生气程度都远不及今天。
这样的白丛山让白芷害怕。
不是害怕白丛山会对自己怎么样，而是害怕白丛山不再喜欢自己、对自己失望。
像上辈子那样。
这会比直接杀了白芷还要叫她难受。
“爹爹……”
白芷神色不安，声音哽咽，立时便冲着白丛山磕起头来。
光洁的额头敲击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响声、登时便起了红印。
白芷却浑然不觉疼痛、紧咬牙关、一遍遍对着白丛山认错，
“对不起爹爹、您不要生气、都是女儿的错！”
“……你还知道认错？”
白丛山怒极反笑，刚端起的茶杯被他猛地砸向地面、在白芷眼前碎了一地。
白芷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