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姨娘客厢里,从儿子口中听闻韩大爷的死讯,她亦不禁痛哭不已。
“该死的厉王。”
韩和衡握拳,一拳砸在了小几上。
他们韩氏明明应该有大好青云路的,祖父是光禄卿,深得圣眷,父亲为太子宠臣,将来太子登基,韩氏阖府均能继续拥有泼天的富贵跟权势。
而他虽为庶子,但长房嫡子才七岁,根本不成气候,原本,韩氏所有的荣光,眼看都会为他所有的。
可偏偏厉王来了,一切都在瞬间化为灰烬。
夏姨娘哭了一会儿,不哭了,用帕子细细擦掉了眼泪,“衡儿啊!”
“阿娘放心,我已经吩咐奴婢偷偷返回京城了,待上一些时日,风头过去后,务必将祖父祖母以及阿爹的尸骨好好收敛,他日若有机会,儿等再回京城迁坟。”韩和衡安慰夏姨娘。
“你爹既然没了,我们,就得从长计议了。”夏姨娘脸上露出了悻然的神色。
“阿娘?”
京城韩氏自今儿起算是没了,而在京城攒下的一应产业,也等于是水打漂了,他们逃得仓促,根本来不及收拾多少细软,又在常平镇耽搁数日,花销巨甚,夏姨娘手上的银子是快见底了。
“便是坐马车,从这儿去往豫州,也得要将近三十多日的路程,这期间,这么多主子奴婢,路上吃的喝的,届时住店打尖儿,都得细细思量。”
“阿娘,这事好办,我让各房各人将手里头的银子凑一凑,总能凑出盘缠来的。”
“便是凑出了盘缠,真到了豫州,你我又该何去何从呢?”夏姨娘问。
“阿娘?”
若韩老爷屹立不倒还好,韩氏宗族总得看在他官位上礼让几分,若韩大爷安然无恙也好,他们这一韩氏旁支,也算是嫡系出身,便是不能被人高看,也没人敢小看。
可如今,她夏姨娘不过是姨娘之身,而韩和衡虽说是长房长子,如今亦能算是长房主事人,但长房却还有一个嫡子,若是回了豫州,韩氏宗族怕还是会以楚哥儿为重,届时,能有他们一席之地吗?
韩和衡也思忖起来。
“就算回到豫州,我们亦是身无分文,在宗族的人看来,不过是一群可有可无的穷亲戚回去打秋风,怕是落不得好。”
“那阿娘,您说怎么办?不回豫州了?”
“不,豫州,必然是要回的。”
“阿娘?”韩和衡不解。
既然担心豫州无他们的立足之地,为何还要回去投靠韩氏宗族呢?
“京城家里的东西是没了,产业也丢了,可不代表,豫州,没有我们长房的东西。”夏姨娘道,“阿娘帮着掌管中馈这些年,可是清楚得很,咱们在豫州也有商铺作坊,以及良田庄子,还是许久前置办下的,这些年每月都有出息送到京城里头,还有一些……”
韩和衡看着夏姨娘。
夏姨娘压低了声音,“还有一些,是先夫人的嫁妆。”
“阿娘的意思是?”知母莫若儿,韩和衡看夏姨娘的神色,心中隐隐明白了几分。
“豫州是有长房的产业,可那些产业,将来怕都是属于楚哥儿的,落到你手里能有多少,还得端看楚哥儿愿不愿意给,给多少,至于那些嫁妆,明说了是留给三娘的,注定是一点儿也分不到。”夏姨娘擦擦眼角,“所以啊,届时穷得打秋风的只有我们母子仨几口人,怕以后都得过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夏姨娘叹气。
“我明白了,阿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