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没想到,陈惠一个尊贵的公主,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艺。这手艺,又让她在如此悲惨的命运里,获得了立足之基。”朱标轻叹一声,道:“人,你们带来没有?”
“没有。寡妇营自成一体,外男不得擅入。现在,微臣是向您讨一道进寡妇营手令。”
“本世子这就给你一道手令。注意,你亲自带人去办,一定要规规矩矩的,莫捅了什么篓子。”
“微臣明白。”
“另外,对小姑娘客气点,别吓着人家。”
毛骧并不知道,朱标和张定边的约定,只知道陈惠是陈友谅的女儿。所以,朱标多叮嘱了一句。
“是。”
毛骐微微躬身,领命而去。
没用一个时辰,在毛骐的引领下,一个小女孩走入了世子府的客厅。
朱标看见陈惠的第一眼,脑海中就涌起了四个字;我见犹怜!
是的,我见犹怜!
她和朱标年纪相仿,却足足比朱标矮了一个头。身形瘦削,更显得娇弱可欺。
一头青丝,漆黑如墨。肌肤如玉,如同庙里的银娃一般可爱。两只眼睛,如黑珍珠一般闪亮。
谁能想到,如此美丽的女孩,是一个瞎子?
然而,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焦距。此女确确实实,是一个睁眼的瞎子。任谁见了,都得心生怜惜。
难怪,陈友谅临死前,念念不忘的,不是他的江山社稷,不是他的两个儿子,而是这个陈惠。
也难怪,张定边在抛弃她之后,受到那么多的良心谴责。
“罪女陈惠,参见世子。”小小的身躯,微微一福。
“免礼,赐座。”
“谢世子。”
自有丫鬟上前,掺着陈惠在一个矮凳坐下。
朱标察言观色,道:“陈惠,似乎,你并不害怕?”
确实如此。
在朱标的想象中,如此年岁的小孩子,遭逢巨变,又被识破了身份,应该会心惊胆战,害怕地浑身发抖。就是吓得话都说不完全,都是可能的。
而现在陈惠的面色,却不见任何紧张。口中说出的话,也是不卑不亢,完全不见任何害怕的情绪。
陈惠道:“小女子确实不怕。”
“为什么?”
陈惠道:“其一,小女子自从记事开始,父王喝醉了酒,就不只一次对我说过,我双目失明,是他的报应。我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他就是不说。渐渐地,小女子就把一切痛苦,看得理所当然。也许,我活在世间受的一去痛苦,就是为了父王赎罪吧。”
朱标猜测,陈友谅那块“白玉龙涎香”,恐怕不是“捡到”那么简单。当然了,这个秘密随着陈友谅的死,恐怕永远难见天日了。
他问道:“其二呢?”
“其二,世子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我很安心。”
“嗯?你能闻到本世子身上的香味?”
朱标体生暗香不假,但是,那得离得极近才能闻到。陈惠现在距离朱标,至少一丈开外,能闻到着实有些奇怪了。
陈惠淡然道:“瞎子么……鼻子灵一些,并不奇怪。”
“说得也是。”朱标道:“那你现在,到底有什么打算呢?张定边曾经和世子有个约定,只要本世子娶了你,他就愿意为我吴国效力。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