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西周与大渝一役,彼时的张大人不过度支司员外,却一夜之间连晋三品。同时鸿雁楼借战事发家,倒卖物资,滥发横财。甚至...不惜草菅人命。”
谢懿德说到这,抬手指了指屋顶,轻声道:“张大人,人在做,天在看。”
听到这的张宣彬不由脊背发汗,面上确实仍强撑道:“县主说什么?下官实在不懂。”
行,你继续装。
谢懿德随意地靠着一旁的椅子坐下,容色是说不出来的天真:“谢家那档子秘辛想来也不值当日理万机的张大人时刻记着吧?罢了,张大人可以回去了。”
这下张宣彬却是再也站不住了,“咚”地一声又跪了下去:“县主!”
当年那事,若不是清楚始末的人便不可能扯到谢家身上。
而谢懿德此时提起那盒子里的秘辛无非就是要告诉自己她清楚得很…
见他神色惶恐,谢懿德立刻又换上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张大人这是作甚?”
“下官...下官为今日的莽撞道歉,望县主见谅。”
“张大人...您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您这般大礼让我如何受得起啊?”话虽如此,谢懿德却也并不伸手去扶。
“县主金枝玉叶,自是受得起的。”
一连三个响头,饶是中英那百年不变的冷脸也忍不住龟裂了片刻。
这自家小姐,可真是敢受啊...
直到空气中都带了焦灼,谢懿德才再次出声,说出的话也让人讶异:“不知张大人觉得…这鸿雁楼改姓谢如何?”
“县主口味有些忒大。”
“大齐不同前朝,当今圣上也鼓励百姓们自立门户,商人的地位也不同以往了。您说,这么好的条件是不是该辞旧迎新了?”
“县主在威胁我?”
“鸿雁楼在风口浪尖上,当今圣上也不同于先皇那般心慈手软。张大人不会真以为就凭你一介三品官员就能护得住它吧?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这眼光嘛自是...”
“等等!”谢懿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蹙眉道:“该不会是令郎以为与沈家大郎关系好,便能依仗沈家吧?”
别乱说啊…
这头张宣彬刚沉下的心又被吊了起来:“犬子并不知道此事。县主…血浓于水,下官就这么一个儿子,实在不愿将他扯入其中!”
看出他几分真诚,谢懿德又忍不住好奇道:“那照这意思,张大人是想让苏夫人当垫背的?”
“县主…真是聪明过人。”
此刻的张宣彬算是想明白了,既然眼前的人能猜到这一层,那其心智手段绝对不可估量…
更何况还有谢家作为依傍,还是免成敌手才好。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道:“那县主打算何时接管鸿雁楼?”
谢懿德笑了,轻松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是合作我便是相信张大人的。”
谁信啊…
张宣彬一副惶恐模样地点头道:“那明日下官便差人将鸿雁楼的账目与底细送来给县主过目。”
“有劳了。既然张大人向来清流那我也不便留您用膳。中英,带张大人离开。”
可谁想这人却脚下不动,一张嘴开合半天,直至眼前人逐渐染起不耐,才终于出声:“那犬子...”
“提醒他最好装得像点,否则就会被我拿来当垫背的。”谢懿德说着不忘掖了掖额前碎发:“毕竟树大招风嘛,我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不是吗?”
“谢过县主,下官定当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