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谢懿德被他这一出搞得有些莫名。
“你刚刚不是说老是忘记我是皇帝吗，我信了。”
“为何这时信了？”
“敢当着皇帝的面教皇帝做事，如此胆大妄为...”
差点忘了…
谢懿德后知后觉地暗骂自己不谨慎：“抱歉，是民女失言了。”
那头的穆齐昭却是不以为意地夹起一个莲藕放进谢懿德的盘中，十分自然道：“无妨，在我面前就无妨。”
见他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一副如旧友相处般的熟稔，谢懿德竟开始有期待。
期待有他的未来。
“若是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江陵。”穆齐昭说这话时，只留了个侧脸给她，因而根本看不清表情。
谢懿德也理所当然地只当他在说笑，毕竟他是皇帝，哪来的什么机会…
不等她细思，那头的人又骤然出声：“那儿有位故人...许久未曾去看他了。”
故人？
穆齐昭过去的生活她不了解，甚至可以说这里大都没人了解。
毕竟自他十二岁离京后，汴京早就忘了江陵还有个废太子…
这般想着，谢懿德便放轻了语调：“不若将这位故人接来汴京？”
“算了，他最爱清静，不打扰他了。”穆齐昭像是回忆到了什么开心事，笑了一下。
那是谢懿德没见过的纯粹。
她微微垂眸，抿唇正题道：“今日其实是想告诉皇上，鸿雁楼的背后是张家。”
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说服别人，紧接着她又继续道：“为了答谢你送的那些衣裳。”
“知道了。”
这么平淡？
见这人面上无丝毫变化，谢懿德语调笃定道：“皇上早就知道了？”
“是一直都在调查。不过还得感谢你，若不是你给苏夫人下了邀帖，她又选在鸿雁楼，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接着像邀功般笑道：“那些衣裳原本就是给你准备的，不用特意谢我。”
听了这话谢懿德不免眸间微动，轻咳一声道：“皇上说那些话...是打算要我冬日进宫吗？”
“看你，早些也不是不行。”
“看我？”
“待你及笄后的三年内便进宫。过了这个冬日，你可就要失约了。”
“哦...对。”
是啊，差点忘了他们是有过约定的。
穆齐昭看着她喝得太过干脆利落，忍不住开口提醒：“慢些，这酒烈。”
“若是未完成约定，会怎样？时间太长...竟有些忘了。”谢懿德说着，膝上的左手也不免攥紧了些。
“那你依旧要嫁给我，但谢家...我便不会再保了。”穆齐昭看了看窗外，也将杯中酒入了肚。
“皇上为何恨谢家？”
“朕...被贬至江陵，拜恩师所赐。”声音虽小，但也足够让人听清。
“呵...那的确该恨。”谢懿德说着侧身看他，那双桃花眼因沾了酒气，竟在泛着粉光，让人忍不住怜爱。
就连穆齐昭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一刻她愿意提些要求，那他可能不太能抵挡住这般美色。
“干杯。”谢懿德笑了，霎是好看。
那是乾元三十一年，二月。
彼时的穆齐昭受封清河郡王，故前来汴京谢恩。
也是在那一年，谢懿德终于见到了那个曾经备受拥护的废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