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帐中女子还在做着一夜恩宠,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突然见到锋锐绝伦的刀尖,双眼立刻聚成了斗鸡眼。
犀利的眸光剜着浓妆艳抹,只裹了一条苏芳色绸布的女人,赵云骁立时恍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女子向后退开一步,跪在龙榻,不住磕头,颤声求饶。
冷峻的面庞顿时罩上一层严霜,赵云骁眸底的厌恶一览无遗。
脏,真脏,从头至脚,由内而外,无一处不肮脏至极。
“来人!”一声厉喝,伴着掷刀入鞘的响声,猛然传出内寝,宛若在半空中打了个霹雳。
守在殿外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李江心头突地一跳,忙领着宫人急匆匆进入,扑通跪倒在地,高呼:“陛下息怒。”
赵云骁转身,扫向李江的冷眸里酝着杀意,“将这胆大包天的女人拉下去,即刻杖毙。”
不用审问,也知道是谁自作聪明地将这恶心的女人送上龙榻。
不外乎是见过他日日贴在心口的那一方苏芳色帕子的李江。
皇帝声音沉厚,嗡嗡震耳,叫人不敢忤逆。
李江忽地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吓得心胆俱裂,不停稽首求饶:“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前几日,偶然瞧见陛下晨起更换了中裤,他身为掌印内监,总不能冷眼旁观,暗地里委实动了一番脑子,才有了今日的瞒天过海之计。
将干女儿偷偷送上龙榻,既保全了陛下为先帝守孝的名声,又急人所急地解决了陛下的困扰。
可他哪料到,除了自己这样的假男人,世间竟还有坐怀不乱的真男人...
龙颜大怒,跪在地上的宫人们个个凝神屏气,背上冷汗涔涔。
薛青跪在正中间,平日里受尽了李江的欺压,深知此时正是将其扳倒的绝佳机会。
在皇帝威吓的眼光下,他一咬牙,硬着头皮指挥道:“都愣着作甚,还不快将人拖下去。顺带将帐子、龙枕、褥子、衾被统统都换了。”
横眼看向颇有眼力见的内监,上下一打量,赵云骁沉声道:“即日起,便由你近身伺候。李江窥视天子,罪不可恕,一并拖下去杖毙。”
“奴才谢主隆恩。”薛青心中一宽,恭敬地磕了个响头领命,而后躬身将皇帝手中的雁翎刀放回刀架。
须臾,李江和干女儿就被御前侍卫拖出了福宁宫,撕心裂肺的求饶声在静谧的雪夜,久久不散。
寝宫被搅得乌烟瘴气,赵云骁心有余怒,语气凉得不近人情:“传朕口谕,即日起任何人不得在宫中着苏芳色衣裳,如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苏芳色与赤豆色最为相近,寓意缠绵无尽的相思,亦是他心口不容玷.污的朱砂痣。
虽不明陛下深意,薛青还是老老实实地遵命:“喏。”
一炷香后,宫人收拾妥帖,龙榻已焕然一新。
赵云骁在榻前,默然伫立半晌,斩截地拂袖从黑漆描金屏风后转出,面色铁青地撂下一句:“将龙榻也换了。”
薛青怔了怔,随即边喏喏连声,边加快了跟上的脚步。
赵云骁扯过椸架上的玄狐斗篷,披在身上,疾步迈出寝殿,头也不回地道:“传苏明来垂拱殿见朕。”
冷冽如冰的声音同寒风一起,呼呼刮着耳朵,薛青忍着疼痛,抬眸望了眼漫天飞舞的大雪,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陛下是说现在?”
沉夜深宵,御史大人应还陷在暖融融的美梦里吧?这会子火急火燎地把人召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