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临安抬手制止了顾玄霁的动作,拎着裙裾自己爬了起来冷眼瞧着霍星乔的背影,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也没有收回目光。
“殿下······”群臣皆匍匐在地,林生鞍与檀复也不情不愿地弓着身子。
“殿下!是臣无能,才致殿下受到今日之辱!”司徒煜的声音中夹杂着痛恨与自责:“请殿下降罪!”
“殿下!殿下!”司礼官也跟着哀戚出声:“是微臣没有安排好五皇子喜欢的歌舞,请殿下降罪!”
檀临安只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压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转身慢慢地跨上台阶,一边走着,一边调整着呼吸。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对她的耻辱似乎感同身受的朝臣,五味杂陈的心绪添了一些欣慰:“诸位大人请起吧,不过就是一支舞。”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四散的珍珠上:“早些时候五皇子进京,也是用这珍珠戏弄我北川的百姓,一些人甚至丢了性命。孤身为堂堂北川太女,与北川百姓同根而生,承受这些,不足百姓所受十之一二的折辱又有何妨?”
叶槿柔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瞧了她一眼。
“今日,的确是孤之耻,是诸位大臣之耻,更是北川之耻,”檀临安继续说道:“然而北川的确才停止征战,兴建国内数年,比不得建国百年的东辽。问罪无用,悲伤也无用,只有诸位大臣各司其职,恪尽职守,让我北川国力强盛起来,才不会任人欺凌。”
檀临安悄悄呼出一口气,将快要汹涌而出的眼泪憋了回去,声音中有些微不可闻的颤抖:此事不必告知陛下,今日宫宴便到此为止。”说罢,她头也不回地朝着殿外走去。
“恭送太女殿下!”神色各异的大臣齐声道。
司徒煜想要追过去,却又觉得于理不合,何况此时人多嘴杂。他转身,与叶槿柔并肩走到殿外,凭栏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方才殿下说话间我见你神色有异,为何?”
叶槿柔的视线追随着一条穿梭在莲叶间的鲤鱼:“殿下执政手段颇为狠辣,尽得你的真传。”
“是吗?”司徒煜的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叶槿柔接着道:“处事如此并无不妥,但若是戾气太重,坐在那个位置上一步错,便会横行夏桀。只是方才殿下那一番话打消了我的疑虑。殿下如此年纪便有体谅百姓之心,是我北川之福。”
司徒煜眼底笑意更甚:“你多虑了,她是我教出来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学生,我自然不会将她教岔了。”
叶槿柔侧目而手,不经意便看见司徒煜眼中盛着的温柔,她鬼神差使般开口:“你可是倾慕殿下?”
司徒煜微微顿了顿:“休要胡说。”
叶槿柔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天色慢慢地暗了,朝臣们三三两两地离开,喧闹的月仙殿,慢慢安静下来,直到最后一盏宫灯吹灭,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