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礼,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谨言慎行。”文渠手上指着白子,皱眉思索着下一个落子之处。
陈九礼将手中的鱼食往水中又扔了一大把:“哎呀,没事的,陛下忙得很呢,不会在这个最适合处理事务的时候来院子里闲逛,何况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文渠将手中的白子放下,右手又执起黑子,仔细推演着棋局,不想再同他说话。
陈九礼见他又在专心致志地自娱自乐,鼓了两下腮帮子赌气似地又朝水里扔了一把鱼食。
“陛下不会来?”耳边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陈九礼随口便接道:“对啊,这御花园就跟摆设似的,要不是小爷我来了,这美景得多寂寥啊。”他那张嘴一开一合,便是一大堆文字往外蹦。
他说完才忽然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得安静,连棋子相撞的声音都听不到。
方才问他话的,好像是个女子?
想到这里,陈九礼咽了咽唾沫,僵硬着脖子转头。
之前文渠落座的地方,已经换成了一位身着红色滚金边夹衣的女子,发间的九尾凤凰步摇微微晃动着。
而那名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文渠等人早已跪了一地,都悄悄地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眼色。
陈九礼连滚带爬地从栏杆上跪到地上,鱼食洒了一地:“微臣拜见陛下,微臣不知陛下在此,狂悖无状,还请陛下恕罪。”
檀临安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面前的棋局:“这白子进攻狠辣,黑子看似吃力,实则步步为营,采用迂回之法。文乡王,通兵书?”
文渠恭敬地支起上半身拱手道:“陛下谬赞,微臣不懂这些,只是入宫前常去太尉府上,看过她演练阵法。”
“能融会贯通,便能证明你的才能。起来吧,虽是夏日,这水榭里潮气也重。”檀临安抬手执起黑子:“你与朕,手谈一局。”
“是。”文渠坐到檀临安对面。
他虽然面上镇定,可有心人细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他没怎么见过这位北川的君上,只听许多朝臣都说,她喜怒无常,手腕狠辣。
陈九礼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此时他才体会到为何父亲那么怕她。光是方才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他都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似的。
水榭里一片寂静,只闻棋子落在玉盘上的清脆之声,为这个炎热的夏日带来些许凉意。
良久之后,文渠微微一笑,一棋落下,提出了许多颗黑子放在一旁,随后拱手:“陛下,承让了。”
檀临安挑眉,发现文渠的棋路的确很野,越往后走自己越无法判断他的走向,她将手上的棋子扔进棋盒:“你没有故意让朕,很好。”
文渠再次微笑拱手:“陛下不需要。今日此局是微臣布下的,自然是微臣占了先机,陛下能在微臣的思路里将微臣几次逼入绝境,足见陛下棋艺之精湛。”
檀临安闻言,也勾了勾嘴角,这个文渠,很会说话。
她看向还跪在一边的陈九礼,敲了敲桌面:“你也起来吧。”
陈九礼如蒙大赦:“多谢陛下!”
檀临安斜支着脑子上下打量着长身玉立,眉宇飞扬的少年:“觉得无聊?”
经过方才那么一下,陈九礼哪里还敢放肆,他斟酌着自己言语:“回陛下,也不是。嗯···就是微臣许久不见陛下,很是思念陛下。”
“陛下,九礼方才是一时失言,没有对陛下不敬之意,还望陛下海涵。”文渠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