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灭了灯光。
她轻着脚,还是不太舒服的。她在披散的头发上戴上悠悠芳香的暗淡的花环,坐在雨水乱流的窗前。
那是他昨天傍晚编织的花,和她一起。
拗不过他,她跟着一起将最灿烂、最娇艳的花都折了。虽说花终是要折的,可不知为何,她却有些彷徨,有些彷徨的忧伤。
那个年轻的男孩会在雨势磅礴的雾霭中,从花园里来,捧着又一束花来吗?
她不确定。
红红的草莓珠链在她的颈上,悲伤在她脸上。她的手轻轻按着风雨中摇晃的木窗,用殷切的声音低低地问:“他在哪里呢?”
因为深深的愧疚,她不能轻松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的名字,与她头上的最大最艳的那朵山茶花同样的,同样的明媚。像是终古不息的狂风,有着非比寻常的骄傲,却时时无助地来来去去,跟着雨,跟着雪,或者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她转头看了一眼床头上静默的钟表。
是傍晚了,她还没有开灯。
她心绪不宁地编着头发。
他还没有来。
但,好像在落日的光辉中,那个年轻的身影来了。
可辉光太耀眼了,她又看不清他的脸了,只看见他的黑色的衬衫上蒙着尘土,手里还拿着一把破败的、凋乱的花。
不过,她心满意足了。
他来了就足够了。
她听见那个身影在她门庭的围栏外止步,用疲乏的声音呼唤她的名字。
听不清,她听不清。
于是她用那个只有她会念的名字呼唤他,让他再大声,再大声些说话,好让她的心也跟着明媚。
唉。
可惜是梦啊,他仍然没有来,她孤单着在窗边睡着了。
在五月的夜晚,她的屋里点起了灯。
雨中的狂风胡烈烈地吹来,流水中的鸣雷噼里啪啦,幽夜里的闪光孤高而悸粟。
可我又能给他什么呢?这时候她在雨夜里想。
是和孔雀的颈毛一样华彩的,和彩虹一样绚丽的无数的花?还是嫩草一样娇柔的呼唤?在他每一个归来的日子里。
她坐在窗前的椅子里,他曾望着她的位置,看冷冷的雨、冷冷的夜、和冷冷的花。
在沉黑沉黑的夜中,她不住地呢喃。
没有人听清她的声音,除了她自己。
忽然,她楼下的门栓动了,有个年轻的女孩在喊她的名字,是她最害怕见到的那个声音。
她是那个祸乱的女人,从女孩身边夺走了他。
苏青山似乎又看见那个黑头发、眼角绯红、美得像是初绽的樱花的女孩在花圃里向她微笑,和她说话的样子。
更多的鸣雷接踵而至,大雨捶打着卧室的窗口。
她下去开了门。
门外是酒德麻衣和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
“姑姑?”
“怎么是你?”
“你们……”
“来不及解释了。”苏恩曦却不想过多解释,她拉着苏青山一头扎进雨里,“现在这里很危险,要跑。”
“有什么危险?”苏青山不明所以。
酒德麻衣抬起手,指着那片雨中的花圃,“那里。”
在那雨里有光,光来自于雨里那道通天身影的眼睛。
那是一条巨大的龙,修长的身躯状同巨蛇,头上有弯弯曲曲的树枝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