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乌云未散,风声不断,雨势渐渐停歇,山间坑洼之处,一片水泽,廊下雨帘也漫作浅滩。这一切也不过是大雨将至的宁静。
外室那三人疲惫地睡去,内室却寂静的可怕。许听澜紧紧攥着被角,不知过了多久,身后那人才渐渐靠了过来,将头轻轻靠在她颈窝处。
“倘若今日在这儿的不是朕,你当如何?和那十多个素不相识的男子共住一屋?”他开了口。
许听澜怔怔然,这个问题她从没有想过,或许说她可能会短暂地呆一瞬,在夜深人静时,默默离开。
“朕知道你没睡着。”李显允声音有些冷,不容许她假寐糊弄过去。
“我……”许听澜有些慌乱,试图抽离身子,却被他带回去,他翻身而上。暗夜之中,他居高临下地对视,双手又控制住她的双臂,力气差使她无法动弹,只能被迫看着他的双眸。
许听澜反手勾了勾他的衣袖,轻声道:“您生气了?”
声音像只讨好主人的狸奴儿,软软地却又挠着他。
“若你是朕,你的嫔妃要与旁的一群男子共处一室,你可生气?”李显允反问道。
“生气,肯定生气!”许听澜嘟囔着,稍显笨拙倒是让李显允冷不下脸来了,随后又说道,“若是旁的嫔妃,与别的男子共处一室,肯定生气,但臣妾不同,臣妾那么聪明,定是有法子保护好自己的。”
大言不惭的模样,就是再吃味,看到她灵气十足的杏眸,也会温柔下来。李显允一边听着她的解释,一边好玩地绕着她的墨发。
“泼皮无赖的招数,臣妾还是信手拈来的。届时寻个离开了娘子无法入睡的理由,偷偷潜到锦屏屋里去,或是说自己梦游。若是被比丘尼们抓着了也无妨,只要不做些坏了规矩的事情就是,更何况,臣妾又不是个真的男子。”
许听澜脑海中飞转,总算是编织了一个还算过得去的理由给糊弄过去,不过这皇帝陛下怎么就像听课业时开小差,愣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好像自己这番解释,还没有耳边那几抹头发来的有趣。
许听澜伸手点了点他的手背,没想到李显允真的住手了,他的脸上噙着满意的笑容。
他,其实也很容易就哄好的嘛。
“罢了。朕便饶你一回,如果下次还做什么令朕生气的事情,定是要好好罚你的。”
许听澜煞有介事地点头,眼神示意他,天色已晚,也该歇下了。
李显允凑上前来,抚了抚她纤细的柳叶眉后,在她眉心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随后翻身下去,抱着她安逸地睡去。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这样一个吻,让许听澜愣在原处,点滴困意烟消云散,心中狂跳,不安、焦躁还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眼前似有繁华盛开,可理智却清醒地告诉她,这是李显允,不是旁人。
若是旁人,许听澜从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都会以为他是心动。可他是那个冷情冷血的李显允,他演出来的可比心中所想放大了成百上千倍。
也许这些日子,二人的唇枪舌剑让他觉得有一瞬回到幼时,也许他有一丝觉得新奇有趣,以逗她为乐。
罗贵人会沉沦,她许听澜不会。
她心中那一丝喜悦在理智的说服下消失,许听澜攥着被子告诉自己,喜悦的想法太过可怕了,她不走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