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冲撞而来,掀开了他没有扣好的大衣。想起昨日的风和日丽,恍若隔世。他裹紧了大衣,加快步伐,当自动门在他身后关闭的时候,也把这个冬日的阴冷关在了住院部大楼外。

他依然是最早来到办公室的人。换好白大褂,整个办公室依然静悄悄的,他起身给自己泡了一杯茶。其实,平日里他还是喝咖啡比较多,只是今天,他忽然很想喝茶。

当他端着茶杯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时候,今天强行被他抛在脑后的那个他:罗秋恒,忽然出现在他的脑海。彼时,他在他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也是这么端着一杯茶,翻看散乱摆放在办公桌的卷宗。然后,他脱离管束的思绪,自由地、不可避免地,他想起了她。

他想起,她握着他的剃须刀,站在他的面前,她的发丝在夕阳下闪着光。他的心,不受控制、砰砰地出卖他的慌张。

他想起,她躺在土耳其浴室的地面上。她的虚弱让他慌张。

他想起,她也慌张。目光凌乱,只想逃避,而他握住她的手,对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在的。”

忽然,新的属于罗秋恒的记忆从他脑海里不知哪里跳了出来。他听到她说,“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而站在对面的她,边说边扯下了他的领带,正在解开自己的第二枚衬衫纽扣。他慌乱起来,脸红了。

“林主任,早啊。”就在此时,医生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几个年轻的医生走了进来。

林知衡有些慌张。不知是因为回忆起来那样一个活色生香的画面,还是因为正回忆起这个画面的时候,忽然被来人打断,好像是被撞个正着一般。

“早。”他放下端着的白瓷茶杯,随手抓起一本病历,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办公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林知衡整理了一下思绪,主要是为了把罗秋恒强行请离。时间到了,他先召集大家开会,然后带着医生们查房。之后,他匆忙赶往门诊。今天上午,是他的专家号。

病人络绎不绝,他忙得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12点半,终于送走了最后一个门诊病人,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收拾起一整个上午的疲惫走出诊室。

出了门诊大楼,去食堂的路上,才发现,已经下雪了。雪并不大,风也停了,那些雪花就这么静静扑簌簌落下。穿过医院花园小径的时候,周围安静极了。那些雪花,好像被他的脚步打扰了,好奇地向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扑去,瞬间化成了水。南方的雪,确实很像雨。

午饭过后,林知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住院部大楼。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终于可以把病人的事情先放一放,可他的大脑不肯休息。早上被强制压制住的那些关于罗秋恒的记忆不知何时涌起,在他的头脑中翻腾。

虚弱的雯丽,葬礼,慌乱的雯丽,跟他说着“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雯丽……那些在不同时间点的不同的雯丽,让他心乱如麻。他记得自己对雯丽说,“我会在的。”可他怎么在呢?会不会就是因为他迟迟不能回去,所以错过了救她的时机?那个葬礼是真实的吗?

他的眉头拧在一起,眼睛似乎看着脚下的路,又似乎没看,只是按照日复一日复刻在他身体里的习惯,在住院部大楼里穿行。甚至,连一旁的小护士向她问好,他都没有注意到,只是机械地走着。倒是被忽视的小护士站在那里,望着他的高大的背影转过走廊的转角,心里有点儿忐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林主任不高兴了。

转过弯,一抬头,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办公室的门外。不知那些年轻的医生在谈论着什么,隔着门都能听到他们热闹地讨论。

林知衡伸手一扭门锁,门开的同时,他感到了一阵风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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