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陈少俊将她所有的动静都看在眼里,撇了撇嘴,仍旧慢悠悠的吃着自己的饭菜。
正午的光亮比较明显,号房里好歹能看清楚一些了,冯希便将蜡烛吹灭了,还有好几天要坚持,可不能浪费。
一个时辰之后,冯希就将考题全部写完,又认真的检查了两遍,便摇了摇旁边的铃铛,准备向监考官交卷。
监考官是苏知县,他对冯希的人品学识向来都有几分欣赏,开考之后一直都有默默关注她这边的动静,冯希一摇铃,他便快速的走了过来。
苏知县接过她的考卷扫了一眼,卷面整洁,字迹端正。
他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便将考卷糊名封存,待几日后全部考完,就要上交府城,由上一级的官员亲自评卷。
唯有糊名公道在,孤寒宜向此中求。
不知多少寒门子弟在糊名制下得以一步登天,苏知县相信自己的眼光,冯希也一定会是其中之一。
他站在号房前,对冯希嘱咐道:“夜晚寒气重,注意不要着了风寒。”
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冯希一愣,随即低头向他致谢:“多谢县尊大人挂怀。”
苏知县难得的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后面的几位衙役纷纷面面相觑,有人凑过去低声耳语了一句,顿时大家都恍然大悟。
若是苏城在这里,见到他的父亲大人这个笑容,大概又要郁卒了。
做官要避开自己的原籍,因此苏知县不是大同县本地人,参加科举考试须到自己的户籍所在地,苏城自然也要回到自己的老家参考,所以在接下来的考试中,冯希都不会遇到苏城。
此时天色还尚早,冯希便在号房里活动起手脚来,这么冷的天,一直坐着不动,手脚都僵硬了,除此之外,她也找不到其他的事情可做。
陈少俊见她这么早就交卷了,心里一阵郁闷,连忙埋头苦想,生怕被她小瞧了去。
冯希憋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将木板放了下来,挡在号房前,咬着牙,准备解决当下急事。
陈少俊一抬头,见她正淡定的将木板挡住前面,立刻就明白过来她要做什么,赶紧将头埋了下去,一时嘴边不停的小声念叨:
“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是故......是故什么来着......”
越是着急陈少俊就越是想不起来,尤其是当下正手忙脚乱,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头发都全部揪下来算了,一时耳根都已红透。
冯希虽然表面淡定,但她也是一个女郎,怎么可能真的像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尤其是对面和左右都是男子,号房之间相隔又这么近,连说话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其他声音怕是......
晚上睡觉更是艰难,木板又硬,天气又冷,冯希紧紧的裹着自己的皮袄,一个晚上都在时不时的醒来,感觉浑身都凉透了,根本睡不着。
接下来的几天,日日都是如此,尴尬和辛酸难以言表,好在考试顺利,考题对于冯希来说还算手到擒来。
最后一天的策论写完,冯希整个人蔫巴的走出号舍,她算是答得十分迅速的,刚到中午,号舍的午饭还没来,她就已经一马当先,十分利落的交卷了。
号舍的饭菜来来回回就是那一样,雹突,也就是萝卜。吃得冯希都快要变成一个萝卜,她迫不及待的赶在午饭前,在陈少俊幽幽的目光中逃了出来。
顺子一早就在礼房外等着她,见她一脸颓败的走出来,还以为她没考好,连忙小心翼翼的安慰她:“阿希妹妹别想了,考完了就好,咱们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