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歌倏然抬首冷凝着他,一字一字缓缓道:“我绝不为人外室,也不可能做妾。”
赵寻见她一口回绝,倒也不恼,毕竟在这玉京最是骄纵蛮横的明惠郡主,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他二人那桩婚事,若非圣人指婚,她燕鸣歌推脱不得,少说也要将燕、赵两家搅得天翻地覆。
听说早在淮王带着八万龙骧军远征朔北时,燕鸣歌难得消停些,没在玉京招猫遛狗,带着五大姓家里的纨绔子们招摇过市。反而隔三差五的往宫里跑,吵得贵人们不安生。
燕鸣歌这般来回奔波,旁人不知为何,赵寻却是知晓的,无非是为了恳求圣人废了这桩婚事罢。
这样落他赵家的脸面,即便是从前赵寻年少慕艾,对这琼姿花貌、纤丽明华的明惠郡主动了心思,这会却也恼羞成怒起来。
故而得知淮王率领的龙骧军落败,大宣痛失朔北十三郡后,朝堂上又传出淮王落败,盖因通敌叛国的缘故,时任殿中侍御史的赵寻洋洋洒洒起了篇檄文,传至大街小巷,人人口诛笔伐,痛斥叛臣贼子。
等到望日入朝,赵寻所在的御史台又将淮王所犯罪证,事无巨细的弹劾一番,就连从前张扬跋扈的明惠郡主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而赵寻的母亲出自陇西李氏,陇右节度使又是其族亲,如今朔北割地于北漠,仅剩陇右三道毗邻,抵御外敌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陇右节度使的肩上。如此下来,赵家作为李氏姻亲,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这燕、赵两家的婚事自然也结不成了。
于是赵家一纸婚事退还至淮王府,也是从圣人那里过了明路的,圣人自然默许,偏年轻气盛的赵寻不服。
从前燕鸣歌志骄气盈,最是傲慢,每回见着他从不给半分好脸,玉京子弟明眼人都知明惠郡主极其憎恶他这位未来仪宾,赵寻自是有他的骄傲,即便对她存了几分心思,也全叫她毫不留情的踩在脚下。
可如今她淮王府落败,她燕鸣歌还能骄纵到几时呢?
赵寻这般想着,今日便点了家中婢女,抱着头面一副,绢布几匹,并其余些充数的物件来了淮王府。
他想着,只要燕鸣歌服软,肯求他,过往一切他都可以既往不咎,甚至还能帮她购置一处庭院,供她有个栖身之处。
可他才表明了来意,燕鸣歌便毫不客气的来用话刺他,硬生生让他在下人面前堕了脸面。
饶是他来时早就做足了准备,料到燕鸣歌的性子不会软和,可赵寻未曾想到,都事到临头如今这个地步了,她燕鸣歌还是一如既往的骄傲不肯低头。
赵寻眼底蓄着冰凉寒意,他先前还悠哉悠哉的打着扇诘问燕鸣歌,这会却是半点耐心也都消失殆尽了,只见他持着骨扇,用扇柄挑起燕鸣歌小巧瘦削的下颌。
瓷白滑腻,细嫩娇柔,似乎他稍稍用力就能掐出道印子来。
是这样想的,赵寻也是这样做的,他收回扇柄,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伸出二指捏起她的下颌来回摸索,极近缱绻的语气轻哂道:“有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郡主这朵娇花,我赵某折定了。”
燕鸣歌被她攥得极近,轻易挣脱不得,便就着他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毫不示弱道:“你若敢动我分毫,我便拖你赵家一起赴黄泉。”
“想来赵家正是在玉京初露头角的时候,定是不愿落得个戕害宗亲的名声,你母族陇西李氏或许动不了,可区区一个赵家本郡主还是开罪的起的。”